祈雪灵祝将鹤伞一抛,人间顷刻便簌簌落起雪来,云下天地赫然同色,皆是银装素裹,好看的紧。
恒山君观景难免生情轻叹,灵祝见此忙问缘由,恒山君故娓娓道来,原是四季灵君初生之日,正逢凰姊剔骨贬谪凡尘时,如今春去秋来,复又冬也,细数已有千载。
灵祝一听,喟然感叹:“素闻凤求凰一典故,未料竟是真事,即凰受轮回转世之苦,那凤身于何处?”
恒山君答道:“自是与那天道定了契,倘若期限内他能助凰脱离尘寰世俗,涅槃复生,玉帝便要还凰仙骨与仙籍;倘若未成,那么凤甘愿以身做引,庇佑人间百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灵祝复问道:“那凰君是犯了何罪,受如此孽海无边之苦。”
恒山君缦立遥望红尘雪满山,不由凝出几滴泪,她素来柔心弱骨,偏生得多愁善感,念雪妹在场,不忍她担忧,遂以指拭去泪痕,答道:“传是窥探天道,可依凰姊的性子,又怎会明知故犯。凰姊纵身诛仙台那日,我与华山君、麒麟君、飞天氏一同向天道求情,可却遭一一遣回。”
灵祝正欲再详问,便见掌管凡尘姻缘的武陵仙君乘云而至,先是作揖道安,祈雪灵祝、恒山君亦以礼回之,武陵仙君不及二人询问,先道“我见凤君红线断裂,故前来查询此事。”
恒山君疑云:“凰姊与凤君一对神仙眷侣,琴瑟和鸣,乃仙界典范,千万年未曾变动,今朝怎会…?”
武陵仙君唤出晷刻不离身的羽扇掩面,徐徐道:“恒山君有所不知,凤君于入凡前半个时辰向我讨了凰君小截红线,而凰君贬了仙籍,是俗魂庸魄,姻缘便要另则了。”
简而言之,唯凤君囊中小半截红线才为天上凰君之物,然残次品不足牵以姻缘,且于理来讲,贬谪俗世的神仙的红线也要随之替换,原先的要销毁才是,而武陵仙君念在与凤君交好已久,故瞒了天道裁了这点予凤君保管,行赌约时也好行个方便。
恒山君道:“那红线又会因何而断裂?”
武陵仙君道:“自毁情缘者、受情所伤至深者,或被人恶意损坏,俗人鲜少有如此,凤君与凰君互有联系,我猜,应是凰君那段受损。”
灵祝道:“仙君何出此言?”
武林仙君闻言淡然笑之,羽扇不轻不重于灵祝顶上一敲,道:“你可听了凤凰二人的故事,凤君的痴情性子怎会自毁情缘。”
灵祝吃痛,遂揉揉发顶,嘟囔道:“那怎就不能是为情所伤。”
武陵仙君的听力是极好的,或说所有神仙皆如此,但他不去计较灵祝掩耳盗铃之举,只摇摇羽扇笑道“凰君落寰尘后虽每世会爱上不同的人,但凤君重任是将凰君带回,若轻易折在这儿,那与天道的赌约就是无稽之谈了。”
语毕,又见灵祝撇嘴悟项的憨态,武陵仙君遂戏道:“小兔子还是道行太浅,不如待春神接任时,你随我一同至姻缘树下牵线去?”
灵祝听罢此言,忙躲了恒山君身后连声拒绝,探头探脑的,倒叫武陵仙君笑了好几声。
恒山君一面捋了灵祝揉乱的发,一面担忧道:“可需我等入世相助凤君?”
武陵仙君摇扇嗟叹:“不必,人间因果自有定数,结局如何,终要看凤君自己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