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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结城夏野重生齐木楠雄的世界

结城一家搬到这个村子已经一年了,迁移到外场村并没有什麽特殊原因,纯粹只是想住在乡下地方而已。刚好有个朋友专门在仲介外场村的空屋,于是就这样搬了进来。不过像结城一家这种外来移民并不多见,除了他之外,其实还有不少从别的地方搬迁过来的人,不过那些人几乎都跟外场村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因此结城一家对其他村民而言,无疑是不折不扣的外地人。

另外结城小出梓俩夫妇只是同居的关系,尚未向乡公所正式登记,主要原因是小出梓拒绝冠夫姓。结城很能体谅小出梓的坚持,他本身也对婚姻制度抱持相当程度的存疑,因此直到现在依然迟迟未去登记。他不称呼小出梓为老婆,而是称呼她为同居人,两人的孩子也登记在小出梓的户籍,这点当然事先取得结城的许可。外场的村民对他们的做法十分不能理解,刚搬来的时候还曾经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因为这件事,使得夏野有些反感自己的家,不,或许这不是“家”,这里只是一对男女和三个小孩栖息的“地方”罢了。夏野不想批判父母的生活方式,然而父母排斥社会制度的约束,同时又试图享受社会制度的便利这种做法,让夏野感到不以为然。

“喂,夏野。”

结城夏野回头一看,是哥哥结城彻轻轻按了几声喇叭。他打开车窗,对着身穿制服走在国道边的他说话。回过头来的夏野立刻皱起双眉停下脚步。

“要去回去吧,上来了吧!”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吗?”

“这样啊……那,我亲爱的弟弟~”

听着对方的叫法,夏野感到一阵肉麻

结城彻笑得很大声,示意结城夏野上车。夏野用衬衫的袖子拭去额上的汗珠,一头钻进彻的车里。

“热死我了。”

“这种天气走在路上不嫌热吗?”

“没办法,等不到公车嘛。”

听到夏野抱怨似的回答,阿彻笑着开动车子。村子里设有随时都可能面临废校命运的小学和中学,然而中学毕业之後,就得每天搭着公车到邻村的高中通学。公车的班次又少,运气不好的时候等上一个多小时也是稀松平常。有时等不耐烦了,乾脆走到下一站等公车,运气好的时候还真的会在下几站等到姗姗来迟的车子。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还来不及走到下一站,就在中途被公车赶了过去,弄到最後得花上三个小时时间一路走回村子。

“早知道就应该骑脚踏车才对。”

“我今天去实习,结束之後就直接回家。说起来还真是赚到了。”

“不但可以提早下班,公司又照付薪水,天底下居然有这麽好的工作。”

“不服气的话就早点毕业吧。只要考上驾照,就可以开着车到处跑了。”

“算了吧,再快也要等上一年。再说等到毕业之後,我才不想回到这种鬼地方呢。”

夏野说完之後,又用衬衫的袖子拭汗。

“连个电车也没有,亏大家还住得那麽高兴。”

阿彻不由得露出苦笑。他们是村子里少数的外地人之一,行事作风异于常人的父母在一年前特地从大城市举家迁移至此。外场村不乏从邻村迁居而来的居民,不过来自大都市的外地人倒是十分罕见,更何况从邻村搬过来的居民绝大多数都与外场村有着血缘上的关系。与村子毫无瓜葛,却还是硬要搬进来的怪人,大概也只有他们一家人而已。

“说那种话不怕爸妈担心吗?爸妈当初就是喜欢这里与世隔绝的自然风光和单纯质朴的村民,所以才会搬来的呢。”

父母为了回归自然,舍弃了繁华的都市生活搬迁至此。他们买下村子里无人的空屋,开垦荒地,砍伐枞树制成各种各样的家俱,运到大都市贩售。乡下地方的生活固然不方便,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怎样。不过阿彻也未必对现况感到满意,外场村恬淡宁静的生活就像身旁的空气一样理所当然,因此阿彻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千里迢迢的举家迁移至此。

吸引外人的自然环境严格说来也只有山岭和小溪,而且山坡上长满了人工种植的枞树林,实在感受不到“自然”的气氛。再说这里的居民也不如外界想像的单纯质朴,也难怪夏野会对现在的生活这麽不满。对於生於都市长於都市的夏野而言,要什麽没什麽的乡村生活的确难以忍受,自然会将一切的罪过归咎於“自私的父母”

“真希望早点毕业。”

阿彻假装没听到夏野的喃喃自语,在红绿灯的地方转入通往外场的小路。沿着溯溪而上的村道一路开去,很快的就看到几个老人家在小学旁边的文具店里闲磕牙。

“那些阿公阿婆真是闲得可以。”

“每天都聊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他们都不觉得烦啊?咦,他们在看我们呢。”

阿彻看了看後视镜,看到一名老人特地站起身来目送他们离开。夏野叹了口气。

“他们连车子里坐的是谁都要一一检查吗?”

“没那麽无聊吧?”

“很抱歉,他们就是这麽无聊。每次我从前面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一直盯着我看,那种样子就像在监视外地人的一举一动。”

阿彻露出苦笑。

“大概只是没事找事做而已,村子里没什麽娱乐嘛。”

“无聊的话不会去推板球啊。”

夏野的这句话十分有建设性,阿彻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外场村的外来人口不多,老人家总是对外地人很感兴趣。他们的目光虽然没有恶意,却常常看得当事人浑身不自在,甚至感到十分郁闷。

回到家后

“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

沙子从房间探出头来

“爸妈还没回来了吗?”

“应该快回来了”

夏野在冰箱里面东翻西找,这时父母亲刚好从工坊回来。他看看厨房的时钟,心中纳闷怎麽这麽快就到了休息时间。

“肚子饿啦?”

母亲小出梓走进厨房。夏野摇摇头,从冰箱拖出一罐装满麦茶的宝时瓶。

“顺便帮我们倒两杯吧。”

夏野点点头,心中有些不耐。从橱柜里拿出三个玻璃杯,开始倒起麦茶。

“冰箱里有葡萄,顺便拿出来吧。”

夏野不置可否的将葡萄洗乾净之後,装进盘子里往餐桌一放。坐在椅子上的母亲将麦茶的被子往前一推,示意夏野替她加些冰块。

“自己去加。”

“反正顺便嘛,拜托啦。”

夏野叹了口气,从冰箱拿出冰块。父母在讨论关于这次村子的驱虫仪式,这种仪式是外场村好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不过小出梓却抱怨驱虫仪式只有游行众的人才能从头参与到尾,一直埋怨为什麽只有男人才能当游行众。其实只要自己扮过一次,就知道这是个很耗体力的工作,女人家根本做不来,而且大热天还要穿那麽厚的衣服,而且还得戴着面具从头到尾把村子走上一圈,没当过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辛苦。

夏野一边听着父母的对话,一边将使用过的玻璃杯清洗乾净。就在打算走出厨房的时候,耳边传来父亲问他是否要出门的声音。夏野也没回过头来,只是随口答应一声。

“我回房间”

夏野离开后,结城的父母又讨论最近村子的丧事,最近村子的很多老人去世,每当村子里有人死了,他们就会马上赶去丧家,忙起来的时候甚至一天到晚都跟死人打交道……

“以前总以为这里是个风光明媚的山中小村,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人家都说外场是卒塔婆之村,我觉得这种形容还真是贴切。”

小出梓说出内心的感觉,结城顿时沉默了起来。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刚搬来这里的时候,结城一家人总是无法融入当地。经过一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被当地人接纳,却又得没日没夜的协助其他村民处理丧事。农业社会的人际关系就像蜘蛛网,占到了就会愈陷愈深,如今小出梓总算有所领悟。

夏野回到房间之后,立刻脱下制服往地上一丢。闷在房间里的热气逼得他打开窗户,看着紧邻后院的枞树林。一排低矮的石墙将自家后院与枞树林隔开,布满青苔的石墙虽然只到夏野的小腿肚,却将茂密的枞树林阻隔在外,充分发挥出石墙应有的功能。石墙的另一边种植着许多植物,刚好就正对着夏野现在所站的位置。只有夏野一半高的树丛好像就是母亲种植的木莓。

察觉到木莓树荫后的视线后,习惯性的伸手将窗帘拉上

木莓的树荫。夏野知道清水惠经常站在那里,就像石墙之后的枞树一样。这种情况从气候回暖的时候开始,春假时达到顶峰,之后就渐渐缓和了下去,不过依然一直持续到前阵子。躲在树荫之下的清水惠一直看着这扇窗户,夏野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夏野觉得这是清水惠的坏习惯,她总是造访单恋对象的家,然后躲在一旁看着窗子里的一举一动。这对清水惠而言,或许是少女情怀的一种表现,夏野总觉得她刻意将自己塑造成恋爱中的少女,借以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或许她心中也有所期待,期待心仪的对象发现自己的痴心等待,被自己的无怨无悔深深感动,然后接纳自己满溢的爱慕。

晚上,结城夏野边听着CD边做今天的练习题,这时沙子开门走了进来

“打扰了,夏野哥”

结城夏野停下手中的笔,回头问道

“怎么了?”

“没事,就是过来跟你聊聊”

“哦”

结城夏野冷淡地回了句,就继续做题

“今天还在做练习啊?”

沙子看着桌面几叠厚厚的练习题感叹道,夏野只是应了一下,就继续做题。

“夏野哥,我理解你想离开村子的心情,不过为了备考导致睡眠不足,身体会累垮的,偶尔放松一下嘛?”

“这是我的自由”

沙子知道夏野并不是个喜欢念书的人,不过念书却是让他得以离开外场的唯一方法。一心一意想离开外场的他知道自己必须付出相对的代价才能完成心愿,而这也是在背后支撑着地想把功课弄好的原动力。

“毕竟还有两年嘛,不用那么勉强自己”

其实夏野前世的时候,也渐渐产生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他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一心一意的想要离开外场。已经融入当地生活的他过得十分悠游自在。若不是依然无法放弃对大城市的向往,现在的生活其实已经非常幸福了;然而这却是夏野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这让他想起蜘蛛网上被吸干的躯壳。安稳的生活只会让自己更加空虚罢了。况且经历了那场悲剧后,永远被外场囚禁的他成为心头的恶梦,也不知道桐敷家何时会到来,再也沉不住气的夏野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否则就会像被蜘蛛网缠住的昆虫一样动单不得。

用力甩头打算抛开这些思绪的夏野将注意力集中在解题上面。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等到他终于结束今天的习题,发现沙子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你有这么闲吗?”

“我也没办法,在这里又没什么事干”

“真是搞不懂住在这里有什麽好的。这里什麽都比不上别的地方,勉强说来的话,顶多就是枞树林啊、卒塔婆之类的比较稀奇而已。”

“……对了,这几天清水学姐经常找我说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和她扯上关系吗?”

“我记得啊,所以她找我说话的时候都找借口离开了……话说夏野哥你那么讨厌清水学姐吗?”

沙子很是疑惑,当初她和清水惠认识后,夏野就告诉她,不要和她打交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沙子看得出夏野真的非常讨厌清水,可究竟讨厌什么呢?她观察一阵子后,发现清水惠每看到夏野身边的人都会吃醋,先不说女生,面对男生也会吃醋!但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关系好吃醋很正常啊?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夏野如此讨厌清水惠呢?

夏野瞥了一眼窗外,心想与其这样,还不如说清楚。夏野拉开窗帘对沙子说道

“一个陌生人天天跑来偷窥,害得我一点隐私都没有,难道我还得感谢她不成?”

“诶?”

“我受不了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只看得到自己的校徽。若她懂得替别人着想,就应该知道动不动就跑来窥伺的动作早已侵犯他人的隐私!我就是觉得很恶心。所以才讨厌清水!!”

嗖~

树荫下冒出的身影吓了沙子一跳,此人正是暗恋夏野许久的清水惠!

“结城同学……?”

夏野冷冷地瞪着对方,一句话不说,直接关上窗户!

“夏野哥?”

“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原因”

“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在偷窥你?”

夏野没有回答,走出了房间……之后的几天里,清水惠再也没出现在夏野房间窗外的树荫下了

又过了几个月,期末考试结束,夏野即将上高二了,但令他疑惑的是,桐敷家却一直没出现?难道说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尸鬼?但夏野觉得,不出现也好,自己也不想遇到他们……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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