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噼啪”声响起,是快要燃尽的蜡烛绽开了一朵火花。
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反剪着双臂绑的扎扎实实,跪在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上。
夜色昏暗,只有烛火明明灭灭,我眯着眼睛适应这片光线,只看到身旁有一堆破烂的蒲团和朽了一半的佛珠,但还没等我再仔细打量周遭,我的面前便投下一片阴影。
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只觉得瞬时头皮发麻,惧怕这片阴影的主人。
“师尊。”
一道称得上金声玉润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徒儿思来想去,还是将师尊早些处理掉比较好,以绝后患。”
师尊……?
我头脑里昏涨一片,完全没法理解当前的处境,和这句充满杀意的话。
我的脖颈处搭上了一把剑,凌冽的剑气划破我的皮肤,一股刺凉的痛楚顺着破皮处逐渐蔓延至我四肢。
“徒儿今日便用师尊送我的这把钝剑,让师尊好好感受感受,它的用处。”
最后那句“它的用处”说的意味深长,我又惊又怕,仓惶地抬起头想看清究竟是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
在摇曳的烛火下,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弧线流畅的下颌,和隐隐勾起的嘴角。
下一刻,我就被铺天盖地的撕裂般钝痛覆盖,怄出一口血。
“哈——!”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后背被汗水湿透,纯白的里衣粘在身上带来些微不适感,胸膛里心跳如雷,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溺水之人。
木雕的窗户外泛着灰白色,天快要亮了,四周安静的只剩我逐渐平静的呼吸声。
又是这个梦……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频繁地做这样相同的梦,梦中的我在一个不知何处的破庙,被人用钝剑切碎了肉身与神魂,那种凌迟般的疼痛深入骨髓,让我甚至在醒来后都觉得全身隐隐作痛。
那个人叫我「师尊」?
我捏了个净尘决,将满身汗液去尽。
这世上唤我师尊的,只有宿华一人,但我从未送过他什么钝剑,更不信他会是梦中那般对我的人。
是梦魇吗……
我垂下眼眸,等到天亮以后,去找钰算子师叔看看,或许是上次下山除妖时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小东西。
“师尊,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一道温润的的询问声,听得我眉头一跳。
我起身下床,推开门扉,看到身着白色道袍的男人背对着天光端立在我门前,整个人都被渡上一层浅浅的白色光环,让他变得有些虚无起来。
清晨的风带起院子里的杏花瓣落在他发间,他眉眼带笑,低头看着我:“师尊。”
我默默消化了一下师尊这个在梦中让我惊惧的称呼,回应道:“宿华,今日不用奉茶了,我要去找钰算子。”
宿华顿了一下,伸手拦住了正打算召剑的我:“师尊,今日是宗门开山收徒的日子,钰算子前辈去了五峰顶论剑台。”
五峰顶论剑台是盘踞在宗门五座山峰顶上空的一处专门用作比试的高台,平时弟子于此处修行悟道,在开山收徒或者试炼大赛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宗主和各位掌门或者执事则会到场主持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