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便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回道:“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躲在此处纳凉,断无打搅一说。”
“纳凉何不去金荷池附近,我看池边的廊道和亭子里都清爽无比,况且景致也好些。”他竟一脸认真地建议起来。
言下之意便是此处景色太差的意思吧?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既有人会喜欢金荷池花团锦簇的热闹,自然也会有人更中意此处萧条破败的沧桑之感,全看各人喜好罢了,并无不可。”
那人被我说得愣神了片刻,这才讪讪然道:“姑娘高见,倒是我想得浅薄了。”
我无意与他多说什么,便道:“公子既是迷路了,我寻个人领你回去吧。”
他微微躬身,道:“有劳。”
我收起桌上的书,因浑身上下没有个口袋,只好合了拿在手里,封面“锦世论”三个大字便明晃晃地跳了出来,我只好将书折了折,勉强塞进袖子里。早知道今日便不拿这本书了,此书是前朝一位翰林学士一生所著的策论合集,由他的一位朋友在其死后统一收编,姑娘家看这类书总归有点怪异,我倒也不是对此书本身的内容有兴趣,而是因为里面写在文字一旁的大量注解补充我看了觉得很有意思,且越看越觉得昔日那位官员宠妾可真是个妙人儿。
那人在看到书封面的那一刹那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奇异的光,可惜我不曾仔细关注他的脸,没有看到。
我领着他往半山畔走,本想着让乌蓝来帮我领他回去的,路上恰好碰到一个小丫鬟,说是专职花园里洒扫的活,既然如此我想她对花园的路肯定很熟悉,于是便让她带着那人回金荷池。
甩掉了这个烫手山芋,我步履轻快地往半山畔走,肚子也饿了,正好回去吃饭。
在我转身离开之后,那人一边跟着小丫鬟走一边偏头看着渐渐离去的我的背影,问那小丫鬟道:“方才那位是府上何人?”
小丫鬟刚刚听七小姐仔细叮嘱过说此人是大少爷的贵客,自然不敢怠慢,忙回道:“回公子,是七小姐。”
只见这位贵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金荷池边此时正热闹非凡,这位客人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便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其中一个看着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朝他走了过来,口中问道:“小六,你跑到哪里去了?”
在场敢喊他小六的,也只有一人而已,那便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昇王世子姜子霖。
人群里另一人附和笑道:“六殿下方才行酒令输了,可是跑到哪里躲酒去了不成?”
众人听见这句调侃之言,皆不由地笑了起来,气氛很是欢快。
六殿下一脸无奈,解释道:“不过是去换了件衣裳罢了,何人敢躲桓大公子的酒?”
那位桓公子闻言更来劲了,忙对六殿下道:“既如此,殿下将方才的酒令对上,否则可得惩罚的重些。”
六殿下刚回到席间,一女子便迎了上来,不久之前也正是她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他身上,因而他才去换衣裳的,这女子他倒记得,似乎是姜子霖其中一个妹妹,也行六,名为姜安。
姜安满脸委屈地看着六殿下,轻声道:“都怪我不小心,还望六殿下莫要责怪。”
六殿下微微摇了摇头,“无妨,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