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栉慕侧过头,案前青瓷花瓶里不出所料插了枝无忧草。
无忧草上有一朵小小的白花,很淡雅,连香气都是清而透的。
连续一个月,无忧草虽不是圣物但也难寻。
不知是哪个神侍,有心了。
他想着,召见新来的几个神侍。
“这无忧草……”
他未说完,领头那人赶紧笑道:“神君竟然喜欢,不瞒神君,小仙我去到蓬莱仙山才摘来的。”
百里栉慕淡淡地笑着,却不言语。
无忧草自带特殊清香,经久不衰,碰过的人会沾上气味。
这个人身上没有。
他绕过那人,看向后面的年轻人。
少年垂着头,右耳上有个银环。
他嗅到了无忧草的芬芳。
“你……”白皙指尖碰了碰少年的肩,“留下吧。”
少年抬头,眼睫如羽扇,眸子弯成了月牙。
“好。”
“可有名字?”百里栉慕望着认真打理瓷瓶中无忧草的少年。
少年侧颜干净漂亮,专注的神情很难不让人心生喜爱。
“我没有父母,没有姓,只单名絮。”
随风柳絮,无依无靠。
百里栉慕感到有些心疼,无父无母的少年是如何活到现在,必然吃了很多苦。
他鬼使神差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很软,和人一样可爱。
“那你……姓百里可好?”
便叫,百里絮吧。
少年眸子轻颤,垂头应下。
他没告诉他,其实他有姓。
他姓楼,妖界唯一的少主。
楼絮,是他的真名。
可突然就不想要了。
后来他会踏着清晨的朝露,去为百里栉慕束发,或者只是单纯地告诉他,自己去人间所见。
他喜欢指尖穿梭过那三千银丝的感觉,顺如流水,镜中只见一抹浅笑,极无奈地责备他束发总是要那么久。
百里栉慕不知道,他只是想在他身边待再久一点罢了。
很久以后,当楼絮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妖皇,他都会怀念。
怀念做百里絮的日子。
那时流光殿中的神树还在,每到夜晚都会有灿烂的萤火缭绕,点点星光在树枝间跳动。
其实我一直很想你,百丈深渊下,每天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