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明苍白着小脸摇头：“明明，全都是外人。”
我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待会儿，跟我们出去玩玩吧，正好，你也没吃早饭吧。”我摸摸肚子，对杰明说。
杰明点头。我想了想，还是提前跟他说：“哦，还有一个叔叔一起去，行吧？”
杰明本来恢复了几分血色的小脸，立刻就再次苍白起来。
他斟酌沉默了半分钟，才诺诺犹豫的问我：“什么叔叔？”
我勾勾嘴角：“是我的丈夫，我的孩子的爸爸。”
杰明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以为他要拒绝，可是没想到他答应的很干脆。
“好。”
我有些意外，忍不住打趣他：“你不是不喜欢跟外人出去玩吗，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杰明眨了眨眼睛，表情里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的温暖：“不是你的孩子们的爸爸吗，既然是个爸爸，我就想知道，别人的爸爸都是怎么样的。因为我，大概是没有机会有什么爸爸了。”
心脏，狠狠的一收缩，有种猛然的刺痛，扎在胸口处。
我勉强的扯扯嘴角：“恩，好。”
藏区的天空，特别的蓝，有一种平日里见不到的广阔，萦绕在头顶上，让人感觉心情从未有过的清爽透亮。
“这里的孩子，应该都是开朗的，善良的。”我忍不住说。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的人，这样美好的景致里，应当都是善良简单的人啊。
“不是。”杰明立刻就接我的话。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刚要说话，严浩翔勾起嘴角，淡淡的说道：“哪里都是一样的，有光的地方，必然就有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没什么好奇怪的。”
杰明抬起小脸，好奇的看向严浩翔问：“人，也是这样吗？”
严浩翔看他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并没有特意的想要温柔的意思。
“人也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口舌。有善良的地方，就有邪恶。”
杰明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那么，有恨的地方，就会有爱吗？”
严浩翔这次目光在杰明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恩，有爱。”
杰明的眼睛，一瞬间就似乎明亮了许多。我好像看见了他心底，重新对这个世界燃起来的某种类似于希望的情感。我很感动的看了一眼严浩翔，心里也有些意外。我直接说了很多次的东西，严浩翔只用一些赢秽的话，反倒是能够扎进了小杰明的心里去了。
不过，杰明表面上平静的模样，却能够叫人看出内心的巨大的被隐藏的喜悦。我想到之前杰明跟我说过的，他好想要跟爸爸生活在一起，或许爸爸会爱他的那种话。我心里有些明朗了，他一直想要的爸爸，却永远不会有机会再次见到的爸爸。
进了个早餐店里，杰明难得胃口很好，吃了很多东西。严浩翔的表情也比起刚开始温柔了许多，他跟杰明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过去的经历，还讲起了当年在ying国做志愿者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她，现在还好吗？”杰明好奇的看向严浩翔。
我紧张的看了一眼严浩翔，他余光里一定是看到了我，对着杰明说：“她过的很好，她已经不再难过了，她有了新的家。”
我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严浩翔没有说出真话，如果让杰明知道了，就怕杰明会跟着胡思乱想。
杰明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吃了一口糕点，然后再次抬起小脸，露出一丝的笑容，好像是冬日里的第一道暖阳，看的人心里安静温暖，却又难免有一丝的悲伤弥漫上来。
“她现在，一定感受到了爱了吧。一定是因为，有人爱着她。”
我一下子觉得心口悲凉了一瞬，杰明总是说，没有人爱他。脑子里那种之前就有的想法，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如果耀文跟巍小甜在一起的话，耀文就会成为杰明的爸爸，耀文会是一个好爸爸的。而且，巍小甜喜欢他，耀文会给巍小甜和杰明幸福的。杰明心里的伤，只有爱才能够化解，没有别的方法能够治本。我跟严浩翔能够陪着他玩一时，开解他一时，却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
“杰明，如果你的妈妈重新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还会有一个爸爸，恩，我的意思是，一个新的爸爸，你会接受吗？”我试探着问。
严浩翔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杰明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没有回答我。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问的不太好，不该怎么问。也不敢继续多说。
过了一会儿，杰明忽然回答我：“那个，我还没有想好。而且，妈妈不爱我，新的爸爸，也不会爱我吧。”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么修饰我的语言。我好怕伤害到杰明，又怕自己不能将杰明已经收到的伤害，缓解哪怕是一分一毫。
“杰明，你的妈妈她……”我有准备灌输我的心灵鸡汤，手机就响了。
我看了一眼，是宋思思，便接起来。
“思思？”
“你们回来吧，小甜回来了，我想让她见见杰明。”
我看了一眼杰明，说道：“好的，知道了，我们早饭也吃过了，现在就回来。”
挂掉手机，我对严浩翔说：“宋思思叫我们回去了。”
然后我低头看向杰明：“我们回家吧。”
杰明有些不高兴：“你不是说了要出去逛逛的吗，我们才吃过早饭而已，就回去了？”
我不想直接说巍小甜回来了，怕杰明会反感，或者是回去的时候觉得有压力。
“我们下午再出来，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思索着说。
杰明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孩子，听我又说了一次，便没有继续拒绝。
到了小甜家门口，我拉着杰明进去，杰明低头回去，进门就准备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我赶紧拉着杰明说：“杰明，你看，妈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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