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壹‖
远方茫茫的雪山顶端,黎明的第一剑刺破冗长的黑,万物将迎来新生。列车忽然一阵鸣笛,男人到达了终点,拎起手边的行李箱,随着人群涌进凛冽的寒风中。
对面柱子旁站着个高瘦的男人,热情的招呼着他:
“烈哥!好久不见!”
被叫烈哥的男人其实叫朴灿烈,舟车劳顿瞬间被挥散,嘴角噙着笑回应对方:
“钟仁,好久不见。”
金钟仁熟稔的搂住朴灿烈的肩,开始止不住的念叨起来:
“你上一次来唐城是三年前了吧,我记得当时我刚到你鼻子这儿,青岩高中也刚刚开学,你最爱拉着我吃麻辣烫,对了!我还吃了不少女孩送你的巧克力呢,还有吴世勋那小子......”
朴灿烈的温柔的眉眼弯弯,眼神透过拥挤的人群,回头望向5号站台,思绪便被拉回了当年。
‖五年前‖
时令正是夏日,今年的蝉鸣比哪一年都聒噪,窗外簌簌的绿叶摇曳却怎么也挡不住烈阳,也挡不住少年羞赧的心事。剪不断,理还乱,只能任其疯长。
中午早早下课的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人,聚堆吐槽着食堂的饭菜,还有没有人情味的数学题。头顶的喇叭打断了几人的谈话,顿时她们都恬静的趴在桌子上,仿佛在等待着谁。
“同学们中午好,我是广播员朴灿烈。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芒种,意味着我们即将被太阳严刑拷打。所以今天我今天诵读的是一篇关于夏日的情诗,送给每一位还未收到情书的女生们:
那个夏天,
遥远而怀念,
深情而难忘,
吱吱的蝉声,
盈满林间,
林间有荫凉片片。
那个夏天,
你属于南方的来客,
我则是土生土长的乡人,
年轻的你我,
偶遇阶前,
并把微笑彼此互赠。
那个夏天,
夏雨出奇的稀少,
一种思念,
却在特别多的日子里,
日来夜来,
来而不去。
那个夏天,
记忆不会淡化,
故事不会老去,
那个夏天,
光阴会记得,
一个人曾爱上另一个人。”
朴灿烈磁性的嗓音 裹挟着清冷穿透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广播室的白色窗帘被微风慢慢吹起,头顶的风扇也在呜呜作响,树影婆娑的照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副来自中世纪的写实油画。
旁边椅子上坐着吊儿郎当的金钟仁,他最近迷上了说唱,握着笔袋里唯一能写字的笔芯在纸上划来划去,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歌词。时不时还看了几眼在门外扒着门缝看朴灿烈的女生们。
远在一楼大厅教导主任办公室的吴世勋,此时也听着朴灿烈的情诗,当然,只是因为不想听主任的废话。
“能不能向好同学学一学?你看高二的朴灿烈,成绩好还阳光懂事又招老师喜欢。再看看你,每次晚上都不按时回家,你小姨就怪我没管好!这下好了,你小姨直接生气回娘家了!”
金主任正痛说因为吴世勋而变得糟糕的婚姻生活,转眼一看他根本没听,瞬间怒火中烧:
“吴世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一天到晚我真是操碎了心啊,要不是你小姨让我好好看着你,我至于这样吗?”
吴世勋听见朴灿烈的名字后,明明语文不怎么好的他,脑中却联想到了灿烂而热烈。轻轻晃了晃头,随后着急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想约架快迟到了。于是服了软:
“小姨夫,我下次注意,晚上我帮你跟我姨说点好话!今天晚上肯定不让你独守空房!”
金主任匆忙的对吴世勋的背影继续说:
“多说点啊!一定要多说点啊!”
随着朴灿烈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校园里又重回往日吵闹。
金钟仁终于忍不住了,把笔芯一摔。义愤填膺的说:
“再学说唱我就是狗!”
朴灿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温柔的梳理起自己今天被送的一沓情书,一股脑的塞进了他的书包。与他刚才好好学长不同,此时戏谑的说:
“放松放松?”
金钟仁痛快的回答:
“走着!”
南边的老教学楼的围墙外 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而再往东南方向走一段路,哪儿就是一大片金鱼草花海,花海中央是一条悠扬的列车轨道,每一次的通车都会带来一阵 夹杂着花瓣的香风。若向西南方向走,便是一座废弃的大院,逃课的学生都会在这里吸烟。
此刻,朴灿烈和金钟仁正隐匿于大院深处吞云吐雾。点点的火光在这个昏暗的地方显得尤为突出,红色的微光照亮了朴灿烈的眼,本就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反倒觉得有些浑浊。
“听说你哥他们最近很忙?”
朴灿烈率先打破沉默。
金钟仁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烟,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喉咙苦的发涩,不以为然的说:
“对啊,忙着打架忙着泡妞忙着鬼混。”
朴灿烈把烟头对准墙上的蜗牛,呲啦呲啦的把蜗牛烧的焦黑。向金钟仁吐了口烟:
“怎么感觉这话像是你的自我介绍”
金钟仁白了一眼他,转身走出了大院:
“我去买烟!”
朴灿烈慵懒的靠在墙上,习惯性的戴上耳机。他的身材高大,能从矮矮的墙外眺望到南边的金鱼草花海,那儿的景色可与这里的阴冷截然不同。列车缓缓驶过,巨大的鸣笛声刺痛朴灿烈的耳,索性把音乐放到最大。
突然,大院门口跑进个狼狈的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清冷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喘着粗气苟且逃亡。恍惚间只能注意到他左耳闪光的银色耳钉。
朴灿烈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向外迈了几步,露出了半张脸。对他勾了勾手。
少年会意,慌乱躲了进来。
“谢了。”
朴灿烈给他递了根香烟,少年默契的用嘴叼住。朴灿烈掏出银色的打火机,为他打着了火,随后自顾的也点了一根。
少年借着火光看清了对方的脸,一双看谁都含情似水的眉眼,唇瓣像鲜榨的樱桃汁,红润剔透。仿佛生来就受造物主的偏爱,让人只瞥一眼就会融化。
朴灿烈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的吐了口烟,那烟雾随着风飘出了墙,轻轻落在了金鱼草上:
“吴世勋?”
吴世勋撩了撩头发,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耳的耳钉,狐疑的回答:
“朴灿烈?”
朴灿烈无声的眨了眨眼。轻佻的盯着吴世勋的脖颈。
“没想到人人都爱的朴学长竟然逃学抽烟。”
说罢,还特意看了看满地的烟头。
朴灿烈没有摘下耳机,不过看吴世勋的嘴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故意把烟灰点在了对方的白色球鞋上,笑着回道:
“没想到人人都吹的吴世勋竟然被打惨了。”
吴世勋不以为意的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拍了拍沾满土的裤子:
“本来是单挑的,谁知道对面直接叫了两个班的人。我能这么回来已经不错了。”
朴灿烈也坐了下来,递给吴世勋一只耳机。默默把音量调小了不少:
“我以为你会生气的说我多管闲事。”
吴世勋把耳机带在了左耳上,咧嘴向他笑了笑,将吸完的烟蒂扔出了墙。
“陈奕迅的白色球鞋?”
少年的眼弯的像个月牙,似盛夏的第一场细雨,枯萎的玫瑰如饥似渴的汲取天赐。此时,列车再次经过,带来的不仅仅是香风......
朴灿烈别扭的回过头,轻轻的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