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殑愣住了,他该有多少年没去看他了,自从他将他的转世带回来之后,便很少去看了,因为在他眼里,他已寻到了他,再去看也无任何意义。
终是一堆白骨和一块石碑,剩下的,也无非是一些蛆虫了。
安恙……
他看着怀中的人,虽有几分安恙的面容,可他终究不是安恙,他不记得他,他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大少爷,他只是一个自己从集市上拉回来的小乞丐……
他不像安恙,他没有安恙的脾气,也没有安恙的身份,他是玉季,也只是玉季……
“好,也该去看看了,你爹爹该害怕了。”,他放开玉季,背着手走了。
无安也跟着走了,走时看了玉季一眼,一幅大计得逞的样子。
哼。
玉季茫然的看着他。
集市上很是繁华,无殑在街上走着,走过之处,无人不尊敬的喊一声“谷主”,无殑不做回应,打量那些摊上有没有安恙喜欢的东西。
路过一家酒铺时,他看到安恙喜欢的桂花酿,于是买了两坛,刚想付钱,小贩便连忙阻拦,“谷主不用付钱,这都是应该的!”
无殑“嗯”了一声,却还是放了三两银子在桌子上。
他回了殿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坐在窗台喝着其中一坛桂花酿。
虽然是酒,但却如糖水一般甜腻,也难怪安恙会喜欢,苦吃多了,自然喜甜。
“安恙……安恙……安恙……”,他一遍遍唤着安恙的名字,想象这是一场梦,安恙还是会很不耐烦的装听不到,然后自己掰过他头强迫让他应自己。
可他不会,哪怕他一辈子不理自己也不会去打他,去骂他,去凌辱他……
安恙……
安恙……
安恙……
恙儿……
他醉了,不再唤安恙,开始叫恙儿,他以前觉得这个名字太肉麻,他说不出口,如今这样他反而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我的好恙儿……”
他看向窗外的梨树,被酒迷了神,竟将那一树梨花看成了身着一袭白衣的安恙,跳下窗台,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恙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抚摸着梨树,像在抚摸着这世间的宝藏……
一朵梨花落在了他头上,他当这是安恙与他开玩笑,笑着靠在了树干上,“我的好恙儿,别生气了,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他缓缓坐下,一旁的梨树是他的恋人,他的恙儿。
紧紧抱着树干,这一次……他又抓住了他,再也不放开了。
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的安恙只是一个五岁幼童,而自己也只是三十六岁。
当时的他在被前任谷主的手下追杀,一路逃到了安家,他强闯进一间屋,却看到了一个正在哭的小孩。
小孩看着他很蒙,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喊叫。
他看到无殑胸前的血迹,很是害怕,却还是下了床给了他一块手帕,颤抖着说:“给……给你,擦擦……”
无殑收起了杀这小孩的念想,疏散了聚集于掌心的灵力,接过手帕,擦了擦血迹。
无殑关上门,站在门前,安恙则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就这样看到了黎明,他将小孩击晕,消了他的记忆,走了。
那块手帕他一直未曾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