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她毕竟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和李教头说过话了,她颇有些扭捏的走到了李教头面前,两人一起坐在了海棠树下,微风像情人的手掌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红叶突然有些羞涩,她不自觉的搅了搅手指,目光并不与李教头对视。
“你来了。”
李教头没有转身,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放着一朵鲜红无比的海棠花,更衬得她肌肤雪白,美人如玉。李教头名叫李萍,是个很寻常的名字,但她的技艺确实名动京城,称得上当世第一,她那年大约是十五六岁,二八年华的好时候,她已经成为了琵琶教的教头,一时风头无两,无人能比。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跟一个京官去郊外踏青,三月草长莺飞,在一片别有野趣的郊区农庄外,李萍捡到了一个雪白的小团子,小姑娘穿着粉嫩的裙子,乌黑的发丝被编成了两个小啾啾,除了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别的什么辨别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这女童就是后来的红叶,她对于儿时的记忆不多,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叫红叶,至于什么父母来历家住何方,却是一概不知。没办法,李萍只能把红叶带回了教坊司,悉心教导,直到十三岁那年入宫献艺被皇帝一眼看中。
一见到李教头,前尘往事顿时浮上心头,红叶乱了心神,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却听见李教头开口:“我记得你幼时十分听话懂事,从不让我操心,坊里勾心斗角,你却从不参与,琵琶技艺虽算不上最好,却十分勤奋,每日至少要练习六七个时辰。”
“你长的好,时常吸引那些文人墨客,你却从未乱了分寸,我以为,你以后会接过的担子,没成想后来······”
“姑姑,我不是······”红叶顿了顿,没有说出来接下来的话,她不是什么?在进宫成为宠妃之前,她从未想过要离开教坊司,可她进了皇宫,却平白生出许多野心,她不愿做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想做振翅九天海阔天空的鹰。
李萍看着她,突然笑出声,修长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长发:“别怕,好孩子,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姑姑,我对不住你。”红叶的声音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泪水从眼中滚落,落到红艳如玫瑰的唇边,她本像个魅惑诱人的妖精,此时却只是一个伤心的孩子。
“我早知你命里不凡,不该困在一个小小的教坊司,不该困在大商,你合该坐那振翅翱翔的鹰。”
李萍也早已满脸泪水,红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姑姑,难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别怕,日后命中有缘,自会再见。”
李萍明明就在她眼前,可那声音你却仿佛从远处传来,飘渺空灵,漫天的海棠花纷纷扬扬如下雪一般落下,红叶一下子觉得怅然若失,待到花瓣消失,李萍也不见了。唯有一块花纹奇特绑着红绳的青色玉佩静静的躺在她刚才坐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