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并没有急着辩解,转而问:“你似乎很清楚我们的事?”
“我只知道她恨你。”萧慎深看她一眼,“我不止一次设想被青政深恶痛绝的女孩是什么样,她必定娇纵,而且无礼。但是当我见到你,青宁,见到你我才发现并非如此。”他语气一转,换了种亲昵的方式唤她的名字,“青宁,告诉我,告诉我你是如何忍过被敌人仇恨的岁月?你的心里就不会有恨吗?你不会恨那个恨你的人吗?”
青宁看他许久,答非所问:“她让你试探我?”
萧慎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萧慎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青宁找到答案,“萧慎,从前我觉得你顶多欺软怕硬,但现在,我看不起你。”她冷笑,“一条叛敌的狗,我用着不放心。”
萧慎大怒,手臂高举,疑似掌掴她的样子。青宁不躲不避,迎视他眼中几可杀人的怒意:“你甘愿将自己视为走狗,何苦拉我跟你同流。”
“不识好歹。”萧慎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毕露,高举的手擦过她的肩重重击向车壁,震得马车剧烈一颤。他俯身欺近她,眼睛盯住她的眼睛,“收起你的高人一等,我就算是条狗,也比一只性命朝不保夕的蝼蚁强。”
青宁笑得很讽刺:“可是一条狗,他到死为止,永远都只会是一条狗。”
等在公主府的许冲困惑地看着同时从车上下来的两人,青宁面带微笑,萧慎面色铁青,点缀在这阴沉表情上的是他左脸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来自青宁。车上她故意激怒萧慎,他作势再要打她,她料定他还是不敢,二话不说,扬手回敬他一耳光,权当教训他的以下犯上。
“看到没,像这样,”青宁朝许冲举起一只手,在空中镇定地一挥,“要是萧慎再欺负你,你就这么揍他。就说公主让你揍的,他敢还手,就是对公主不敬。”
萧慎臭着脸看她指导手下如何教训自己,表情不虞,凝视她的眼中却有分明的笑意。许冲黯然地看,黯然地垂下眼睛。
很多东西并不是努力就可以获取,没有人比许冲更清楚这个道理。他们貌似针锋相对,却总会在某一处心领神会相视一笑。奇技淫巧,清玩闲趣,他们有太多共同的爱好,青宁喜欢的东西,必定是萧慎所擅长的,青宁爱的字和画,出现的第一个地方一定是萧慎的书房。
许冲确信她爱自己,可她爱的性质中有太多怜悯的意思。
她怜悯自己。
许冲背着青宁努力学习一切她所欣赏的技能,直到被突然造访的青宁突然撞破,她困惑地望着原本摆放刀剑马鞭的桌上摆满笔墨纸砚,看他以握剑的方式抓着一支狼毫,大刀阔斧般在纸上练习她的名字,青宁。
他满面通红,狼狈起身要收起这些东西,青宁按住他,她眼中闪过的动容的光足以杀了自己,许冲落魄垂下眼睛:“你不用可怜我的,我都懂·····我是个粗人,你跟萧将军才是良配,我做了一场梦,稀里糊涂在梦里娶到公主……”
青宁半蹲在他膝前,抓住他躲闪的手:“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的,你跟我成亲也是真的。”
许冲很无力:“你在云上,我在尘下。”
“我不介意在哪里遇到你。我只知道,你担心我被井水溅到,你害怕我会因此生病,有太多人说爱我,他们爱我公主的身份,只有你一个人,是爱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