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玄凌来时陵容正趴在摇篮边给予浩哼歌，温馨的场面让他有些痴怔。

"容儿，你如今为妃嫔之首，朕应该给你协理六宫之权才是。"

陵容刚刚出了月子，身段已恢复了八成，虽比不得未孕时的纤细弱柳，身姿却也是婀娜有致，斜斜的挽了一个堕马髻，珠翠环绕，因激动撑起身子时，发髻上的垂珠不免轻轻摆动一下。

只是看到玄凌略显歉意的神色时，情绪恢复了平静，含笑问道:“皇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朕打算恢复华妃协理六宫之权，俸例视同夫人。"玄凌看了看陵容的神色，见她并无不悦，才继续说道:"朕原本以为有你父亲帮朕留意知晓兵部动向以及汝南王一派各人姓名官职，朕令各地守将分解夺取汝南王五十万精兵，朕再一网打尽。”

他微微苦笑:“只是汝南王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一再频频试探，他步步进逼，只怕朕这里还不能布隆完毕，他已经兴兵而动了。”

"皇上如今韬光养晦，也是为了将来的一击必杀。臣妾虽不懂朝政之事，但心里也是和皇上同仇敌忾，共同进退的。"陵容一派娴静的说道:"只要能帮上皇上一丝一毫，臣妾都必定尽力去做，皇上不必为难。"

"来日，朕一定……"玄凌正说着，予浩发出了哼唧声，似乎要哭，玄凌立刻轻轻晃了晃他:"没事，父皇在呢。”

他姿势很温柔。

陵容唤乳母进来:“浩儿大约是饿了。”玄凌这才将孩子交出去。

而陵容也再一次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宫权她自然是想要的，但看华妃便知得到失去，其实本质就在玄凌的一念之间。这次拿不到也没什么，玄凌如今生过这样的念头，以后有机会再提也不难。

她拉着玄凌在一旁坐下，玄凌见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干酥咸香的点心，端过九曲红梅茶喝了一口。

这才抬手点了点陵容的额头:“朕以为你是懒得理那些俗事的。"

刚才陵容听闻他话时的激动他看的明明白白的，其实他最开始是真的没有想过给陵容协理六宫的宫权。

之前在他心里皇后是无可争议的后宫之主，陵容是他最心爱的宠妃。皇后贤惠，陵容也更适合过清闲日子，真是两全其美。

只是如今要提拔华妃，免不了要和陵容说一声的。

陵容点头，但随后又道:"臣妾本来是想留二妹在宫里多住一些日子的，可母亲说二妹不似臣妾这般好命清闲，总是要学会熟悉管家，将来出嫁了才能操持好家里的。臣妾倒不是见不得二妹好，只是觉得有些委屈，毕竟臣妾在家中时连家里有几两银子都不知道呢。"

玄凌不由笑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和未出嫁的妹妹在父母面前争宠呢。”

然后又拉了她坐在膝上，轻声道:“你家里就那么几口人总共就点账，远不如你这衍庆宫呢。朕瞧着你把衍庆宫打理的就很好！”

"反正就是不一样嘛"陵容望进玄凌狭长而深重的眼眸，带着几分抱怨:“臣妾和皇上说些小心思，皇上随口哄哄就是了，您怎么还这么正经的对比呢。"

“好好好，朕哄你！总是你受了一回委屈，那么朕许你一个恩典，你想好了告诉朕。”

李长和许文清正像两个门神一样立在殿门外头，听了这话，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惜柔夫人本就得宠，已为妃嫔之首，还有一子。

她还能要什么恩典？

陵容且忧且柔:“臣妾甘居妾妃之位侍奉皇上终身，并无觊觎后位之心。皇上既然许了臣妾，那臣妾就求这个恩典：无论以后臣妾如何年岁老去，容颜不在，或是又办了错事，惹了皇上厌烦，皇上也不要废弃陵容，陵容想做皇上一辈子的夫人。”

玄凌望着陵容的面容，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只有容儿对朕是真心，不图功名利禄。从一品夫人之上，尚有正一品四妃。陵容只要已经得到的夫人之位，他又怎会不明白她的情意。

他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朕心里都知道，满宫妃嫔虽然心里有朕，但许多的举动说是为了朕，实则更是为更好的位份，为了子女，为了母家，说到底是为了自己。”

“唯有你，始终只要朕的的情意！"玄凌自顾自在感动，片刻后:“好，朕答应你永远不会废弃你。你虽为妾室，然而是朕爱妾，仅皇后一人之下而已！"

玄凌是带着唏嘘感慨去见太后的，

素言十分敬佩道:“娘娘这般真心流露，皇上十分动容。奴婢恭喜娘娘。”

陵容神色冷漠，今日她确实没有控制对宫权的渴望，与一贯在玄凌面前的形象不同。玄凌提出给她恩典，自然不是有多想哄她而是在试探她。她哪怕提一些小事，恐怕也会被他认为是有所图谋。

前世甄嬛在倚梅园以蝶复宠时曾说过:“信女后宫甄氏，无才无德不足以保养皇嗣侍奉君王，心怀感愧无颜面圣，在此诚心祝祷吾皇得上天庇佑，平安喜乐，福寿绵长。若得所愿，信女愿一生茹素吃斋，清心拜佛，再不承恩宠。”

明眼人都知道这话中的虚假，但并不妨碍玄凌喜欢听这样的话。以退为进，她也是会的。

只是玄凌也实在可笑，他何曾把哪个妃嫔真心放在心上过？却总希望妃嫔能始终真心无私的对他。

陵容深知只要君恩位份常在，宫里的女人自然就容颜常驻。况且女人容貌最嫩的时候自然是一二十岁，可最盛的时候，却是三十岁左右，那是开到最艳的花。

不过这美也像最娇嫩的花一样，经不起挫折，一旦失宠就会迅疾的凋零下去。色衰而爱弛，是每个后宫女子永远的噩梦。

而玄凌的种种承诺，也永远只在他愿意作数的时候才作数。今日两人的话，不过是她哄哄他，他再哄哄她罢了。

（8，9，10三天缺的已经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