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宫中便接到眉庄有孕被升为荣华的消息。她略在玄凌面前提了一提,一抬小轿就立即来接陵容去太平宫陪伴她安胎。
陵容情绪并无太大波动,但却羡煞留在紫奥城其他妃嫔,素来无隆宠的妃嫔是不能伴驾太平宫避暑的,因着陵容位分低,史美人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鼻子都歪了。
陵容是在陪眉庄安胎的,自然是随她住在玉润堂。抄手游廊上皆放满了眉庄所钟爱的菊花。菊花原本盛开于秋,因眉庄得宠,又性爱菊花,玄凌特让花圃巧匠培植了新品,夏日也能照常开放,实属奇景。
陵容见了眉庄向福一福道:“参见荣华小主。”
眉庄扶她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甄嬛道:"陵容总是这般小心呢。"
三人坐下以后,陵容拿出一副绣着粉、黄、白、紫四色折枝菊花的菊花图拜托他送给眉庄。"原本只是想着眉姐姐喜欢菊花,如今正好给眉姐姐贺喜了!"
眉庄见上面菊花一丛,迎风傲霜。茂密的叶子烘托盛开的秋菊,俯仰回侧,各显生姿。花枝穿插自然,花叶浓密有致。
她一向爱菊,见了连连称赞,不舍得放手。
陵容很是直接的说道:"我明白眉姐姐接我过来的意思,只是眉姐姐能否容我再想想?"她为难说道:"我也知道两位姐姐是为了我好,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眉庄以前也察觉到她有不想的承宠的意思,道:"这个不必急。"随后又叫了两个宫女来伺候陵容。
陵容细声细气道:"眉姐姐不必麻烦了,我身边有宝鹊和菊清就够了。"
待陵容去安置以后,眉庄和甄嬛面面相觑。
眉庄含糊道:"陵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甄嬛也有些不确定:"瞧上去并无太大变化,但却让人觉得美了许多。"她想想道:"人也似乎大方了许多,我没想到陵容竟会把事情摊开说。"
眉庄也点头:"陵容今日确实让人出乎意料,希望她能早些想通吧,难不成她真的要一直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下。"随后一叹:"她比之前廋了不少,人也清冷了许多,我也并不是一定要逼她的。"
甄嬛叹息一声:"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如果她真的不愿那便算了吧。这件事情确实是勉强不得的,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眉庄有孕,玄凌除了每月十五那日与皇后做伴,偶尔几日留宿在甄嬛的宜芙馆之外,几乎夜夜在眉庄的玉润堂逗留。
陵容时时处处避免与玄凌照面,更让眉庄认定了她并没有承宠的念头。眉庄反而对她更好了,时不时送一些衣料首饰给她,和她一起讨论给肚子里的孩子做怎样的衣服才好。
在她认为没有竞争关系的情况下,两人间友情快速升温。之前尽管理智告诉眉庄扶持陵容是最好的做法。但不代表她心里真的就愿意这样做,陵容推拒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陵容多数时光都是躲在房间里默默的绣图,偶尔望向天上的太阳时,眼中划过一丝幽光既然要见,一定要一见倾心。而她知道而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
六月十九是温仪帝姬的生辰,玄凌在扶荔殿设宴。扶荔殿是一个小院子,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陵容一袭月白色的襦裙,只袖口和衣摆处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柳青色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
头发也只是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只是用了丝带系发。除了耳上带了一对中长的珍珠耳环。周身上下再无其他饰品。
甄嬛见了她把手上琉璃翠的镯子顺势套在她手上,莹白如玉的手腕上镯子像一汪春水碧绿:"妹妹,打扮的也太素净了些。"
陵容柔柔笑道:“那今日的主角是曹婕妤还有眉姐姐,我寻常就好。再说我一个不起眼的选侍,也不会有人在意我如何打扮。"但她心里清楚,今日宴会大多数人都会盛装打扮,反而越发会凸显出她来。而且甄嬛在她旁边,玄凌的目光定然也落在她们这一席上。
甄嬛也笑道:“今日是眉姐姐和曹婕妤的好日子,咱们只需好好坐着饮酒听乐便可。”她今日也没有盛装打扮,因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携手入殿,殿里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皇后眉目端然的坐在玄凌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温仪生辰设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岐山王玄洵、汝南王玄济、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
右边第一席坐着已经晋了容华的眉庄和刚被册封为婕妤的曹琴默。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眉庄有孕的贺席。温仪帝姬年幼,所以她们两个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连位分远在她们之上的端妃和悫妃也只能屈居在第二席。而失宠的华妃则和冯淑仪共坐第三席,第四席就是正得宠的甄嬛,她拉了陵容同坐。因此其他妃嫔,就排在排在了两人之后。
眉庄今日打扮的雍容华贵,尤其是发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体纹饰为荷花、双喜字、蝙蝠,簪首上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双全。是太后听闻眉庄有喜后专程遣人送来的,珍珠翠玉,赤金灿烂,更是尊贵无匹。更显得她光彩照人、神采飞扬。
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眉庄和曹琴默自然最受人奉承。她们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宫女,为酒爵里不断加满美酒,招呼前来道贺的人。
可陵容知道今日的主角并不是这两人,甄嬛或许是觉得殿中这场她不是主角的宴会太过喧闹,所以喝了两杯便借口更衣出去了。
陵容只静静坐着,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殿中的欢声笑语。像一朵安安静静盛开在这殿中的水莲花,让寻不到甄嬛的玄凌目光在她身上留驻。
陵容察觉到他的目光只做恍然未觉,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取了丝绢轻轻点点慢慢的擦汗,从额头到鬓边,再到脖颈,无声无息的散发诱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