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澳门。
金沙娱乐城大门徐徐而开,在十余名黑衣人的簇拥下,一个女子缓缓步入这金碧辉煌的殿堂。
一身卡其色西装尽显干练高贵,右肩处刺花纹身色彩诡丽,胸前一条金链子格外耀眼。
“林总。”周围的宾客见她进来,纷纷停了手中的牌局。
被称为林总的女子微微点头,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
林程,二十五岁,香港大学研究生,祖籍广州,在北京当了一年公务员后不顾旁人劝阻,毅然决然辞了工作,远赴香港混江湖。
旁人都不理解,高学历高薪职,怎么突然抛下一切义无反顾踏上那一去不返的迷途。而道上的人都羡慕她好运,认的干爹不到三个月就被人干掉,留下金沙这么大的宝藏给她。
林程走过扶手上镶钻的旋转楼梯,在二楼露台旁的茶亭中坐下,一手摆弄着头发,另一手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着。
“林程。”中年男子慵懒地拖着长音。
“邵时浦,你怎么又来澳门了,香港不够你挥霍吗?”林程皱眉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一见面就对我没好气,你看看这是什么?”邵时浦落座,看似不经意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票,扔在林程面前的茶案上。
林程拾起,端详一阵,不以为意,“华艺唱片公司办的新星演唱会?这东西对我有什么用,你给我?”
“别阴阳怪气啦,我知道你偶像是华艺的!”
“这是新星演唱会,我偶像出道十年了,你长点脑子ok?”林程把票塞还给邵时浦,“没事闲的别跑澳门来,旺角的事儿还没完!”
“诶?诶!”邵时浦还想说什么,可林程已经站起身,迅速消失在转角。
邵时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票,微微愣怔出神。
林程接到电话时正是半夜十二点钟,电话那头的人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普通话,要林程赶紧回香港,前些时日旺角三大帮派的火力之争今日要谈判。林程来不及埋怨邵时浦,连夜坐上开往维多利亚港的轮渡。
因是深夜,船舱里人很少。林程靠在船舷处,怎么也睡不着。岸边的夜场放着她偶像的新歌,声音随着船的开浪愈来愈小。风声大,她听不真切。
“你说你是海边吹呀吹的风,越过夜幕再也没影踪,你说你是山头下呀下的雨,打在我们初遇的山林中......”
林程忽然有些后悔没要那张票,尽管她知道她偶像不会出现。
风掀起水雾打湿西装一角,天色渐明,船渐渐靠岸。
旺角纷争,各帮派被带到警署问话,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天才算完。谈判没成,大家一致选定七天后再谈。
至于为何要这么久之后,各方都心知肚明,既是势均力敌又丝毫不让的三大帮派,再谈也无用,谈判只是个听起来好听些的名头,一场恶战已在所难免。大家实力不分上下,每个人都想着要赶紧丰富丰富自家帮派内部结构,多攒点火力,多商讨点战策。
硝烟弥漫,局势暗中已经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重要人物还跟没事人儿似的依旧随性玩乐,她就是林程。
各帮老大猜不透,更加紧张。邵时浦见此,不由得微微一笑。
傍晚五点,接到邵时浦邀约的林程准时到达餐馆。林程以为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吃饭,因而打扮极其随意,一件格纹衫闲闲散散,就连妆容也显得淡了些。
“一份意大利粉,谢谢。”林程点了菜,把菜单放回原位,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对面座位上略显拘束的人,“时浦.......”
邵时浦轻笑,皱着眉拿起一边的菜单,“食谱?”
林程无语地打他,“邵菜单,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邵时浦却突然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林程顿住。
“林程。”邵时浦抬起头来,脸上严肃认真的神情把林程吓了一跳,“你听我说。”
林程怔然,“啊?”
“知道今天是哪天吗?”
“啊.......”林程支支吾吾,“你生日?我生日?嗯不对啊,今......”
“三月三十一,”邵时浦打断她,“今天是你接手金沙.......”
“继统衡山社团的一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