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林州坐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叹着叹着,对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燕莉从一堆作业中伸出头来,担忧地问道:“邓老师,咱们班这次考得有这么差么?自从我把成绩单发给你,你都叹息了整整一小时了,我瞅着,考得还行啊?都没倒数诶。”
邓林州抬头盯着天花板,默默又叹了口气:“唉,不为这事儿,你们年轻人不懂。”他现在是一看见辛洲的名字,右眼皮就一个劲儿地跳,太不吉利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这家人了?
当年要不是穷得连碗泡面钱都凑不出了,他绝对不会接这单生意。
报酬是丰厚,结果售后服务这么麻烦。
一般用那术法的人多半身边只剩受术者一个重要的亲人,才会舍命去救,这个阵眼瓶送出去,最后一般也到不了另一位血亲手中。
可偏偏让这小子拿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凉拌,再炒个鸡蛋。
当年师父确实教了他怎么把人送到异世去,可问题是,那堂课他在走神诶。
就算能送去,也保证不了能到他娘亲在的地方,就连神明有没有怜悯之心,送没送她过去都还不清楚呢。
真是令人头大。
但邓林州虽然平时老摸鱼划水,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再加上师父说过,若答应之事,不尽力做到,是会遭因果报应的。
他虽未曾正面应允那女子什么事,但这瓶子加便签送过去,便是一个变相的承诺,还能怎么办,帮到底呗。
邓林州最早注意到辛洲,是高一入校时,他闲着没事儿给班上的人都看了看面相。辛洲长得挺帅,他看着顺眼,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嘿,这小子跟自己有缘。
再加上辛某每次物理都满分,还虚心求问,时不时找自己探讨真理,越看越喜欢,也就直接导致后来他没过脑子就答应帮忙了,百因必有果啊。
但奈何这往世之术他修不精,只能求助师父。算起来,还是他徒孙,老爷子应该会赏脸吧?
放寒假就回去看看老爷子。
辛夜渊收到叶真的消息时,刚好跟辛玛聊完,回到自己卧房。辛玛很聪明,早就自我检讨清楚了,也迅速找好自己的立场与应待的位置,把这些年的事儿一件不落地交待了,并作出了道歉,保证今后不会再轻信那个女人的活而苛待辛洲了。
辛夜渊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厉害。原来这些年,阿洲是这样过的。这里面估计也有洛川的手笔。
他以前只看过白念对辛玛也很好,却忘记了那个女人和白念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不会真的善待阿洲。
辛夜渊长叹一口气,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把这些也记在了备忘录上,也算是对洛川的警示。要真逼急了把自己关进医院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叶真的消息,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只要不欺负阿洲,阿洲高兴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孩子开心就好。平安就好。
他坐在床边,将辛玛的账号推给了叶真这种事,姐姐间显然更有共同语言一点。
床头柜被人拉开过,密码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显然,是辛洲放进去的。
辛夜渊半蹲下来,一个个地输入密码,摆放整齐的拒子中间多了一本旧日记,他认得,是白念一直在写的那本,他从来没翻过,她走后,便不见了踪影。
联系起之前调查到的白念生前寄往法国的包裹,辛洲如何得到的,不言而喻。
他粗略地翻了翻,有几页插了书签。这便是阿洲想与自己聊的事情么?
反正近日无事,辛夜渊翻第一页,仔仔细细地看,这是儿子让自己看的日记,也是爱人的大半生。
辛玛突然加上叶真的号,几次想冲上楼再问问父亲一些事,都被小助理拦下。
一本正经的小助理扶了扶眼镜,一字一句地道:“老板有事,任何人不得上去打扰。”
许是见辛玛不耐烦,又压低了声音道:“老板情绪不太好,方才时笑时哭,小姐,暂时还是不要上去了。”说完,辛玛立刻变乖了,不再尝试上楼。
叶真一时半会儿没回消息,辛玛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无所事事,把目光落在认真帮老叛收拾行李的小助理身上。
一本正经、乖乖巧巧的样子,好像,有点意思。
体育节闭幕式。
体育节,被学校打散成每周一两场比赛,一个原则,不耽误学习时间,拖了整整大半个学期,拖到瘦弱的辛洲练出了腹肌,虽然只有六块,没有叶诚的八块那么威风。
这次19班包揽团体赛和篮球单项冠军,叶诚和林默还包了个人扣篮大赛一二名,可谓是收获颇丰,燕莉老师上台拿团体赛第一名的奖状时笑开了花,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颁奖老师是戴老师,他特地挑了颁奖花束中最有活力的那一束向阳葵连着奖状颁给燕莉莉,挂奖牌时,叶诚以自己5.0的视力发誓,戴老师偷偷在燕莉脸亲了一下。燕老师笑出了一丝娇羞。
班上的人笑嘻嘻地起哄,被燕莉一一瞪了回去。
闭幕式其实也走个流程,但流程挺长。天上飘着小雪,风一阵一阵地刮,饶是叶诚这样的糙汉子都觉得脸刮着疼。
他侧头一看,辛洲的脸都冻红了。
叶诚解下自己的长围巾,系在媳妇的脖子上,仔细理了理,包住大半脸,只露出一双眼。
辛洲道:“我包这么严实作甚,又不是大姑娘,冻不得。你这样不冷么?”
叶诚吐着白雾,依旧笑得开心:“我乐意,待会儿上台领个项奖,围巾只会降低我的颜值。”
辛洲没说话,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