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是雾气缭绕在周围,整个空间像是有一簇焖火在燃烧,耳边还有淅沥的流水声。
许乘垂下眼眸,一团鲜艳的红色彼岸绽放在池水中,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割痕,躯体被衣物遮挡的地方也有乌紫淤青。
轻颤羽睫,眸中墨色不起波澜。
她借力从浴缸里撑起身来,关闭淋浴器,来到了镜前。
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抚上自己清瘦的面颊,淡漠的容色出现一丝波动。
许乘用我的脸活得真狼狈。
倏尔一股不知其源的强大冲力渡入了她的大脑,她下意识地握住了洗漱台边,双眸紧闭,眉骨拢促。
半晌,她才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瞳眸,眸色阴晦了几分。
猛然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僵硬地勾起一丝弧度,终归怪异,骤然恢平。
终于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了。
前十六年的日子被许箐过得糟糕透顶,当年的决定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该尽的善心她已发放完毕,接下来才是真正属于许乘的人生。
先才涌渡进大脑里的不属于她的记忆里的那些暴力、欺瞒、侮辱和诬陷等的始作俑者。
她都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不算是为许菁报仇,而是她许乘对他们的警告。
思忖完毕,许乘垂眸望向身上的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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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随意套了一件长袖的单衣便下了楼,客厅的沙发上有个窝身打游戏的背影。
刘耀文居然没闷死在里面?
似乎是听到了她下楼的动静,开口后立马转过头来,脸上恶劣的调笑让人难以忽视。
刘耀文怪可惜的。
许乘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刘耀文?
哦,一个顽劣的小屁孩。
不想过多理会他,许乘略过他来到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翻找着医药箱。
意识到自己被忽视的刘耀文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的狮子般炸了毛,立即翻下沙发来到许乘的面前。
扼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小,被紧紧攥住的部分周边已然有些泛红。
许乘不改容色,抽空递给了他一个眼神,默然无声。
刘耀文喂,跟你说话呢。
刘耀文哑巴了?
无聊的措辞。
许乘并不想浪费时间,用余下的另外一只手翻找着医药箱。
被敷衍打发掉的刘耀文更为愠怒,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扯了一把许乘的手腕。
许乘踉跄了一下,看向刘耀文的眼神更为冷漠。
许乘刚才有人在说话吗。
刘耀文现在的状态简直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他淬满怒火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许乘。
合着半天,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没听。
刘耀文听不懂人话吗。
许乘哦,抱歉。
许乘我以为是狗叫。
许乘的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就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随意。
刘耀文顿了一瞬,随即猛地加大了攥着许乘的手劲,双眸猩红阴鸷。
刘耀文许乘,我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
陡然松开了手时,许乘白皙的手腕上不出意料地洇染了一圈红印。
那段割痕俨然面目全非了。
他粗暴地从另外一个柜子里翻出医药箱,然后盯着许乘,重重地甩出了里面的药瓶。
玻璃渣碎了一地,药液打湿了地毯。
许乘看着刘耀文的神色安之若素,直到刘耀文恶劣地笑着。
刘耀文不是想擦药吗。
刘耀文在地上滚吧,伴着玻璃渣。
许乘闻言,不改容色。
刘耀文看着她一副清高淡漠的模样就觉得内心极度烦躁,就像是自己蓄力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
许乘刘耀文,你很幼稚。
许乘看着刘耀文怒不可遏的模样,对上了他淬满蛇毒般阴戾的眼神,依旧安然沉稳。
刘耀文你说什么?
像是听见了什么滑稽的奇闻般不可置信,刘耀文冷笑一声后死死地盯着许乘开口问道。
许乘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刘耀文处于暴怒的边缘与许乘淡然的眼光对峙着,眸光相撞在空气因子中滋出耀辉般的火光。
这火光烧毁了一片荒芜之地,随后又以铺天盖地之势疯长出一片绚丽的彼岸。
刘耀文看着许乘那张熟悉的脸,徒然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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