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着警服,额前的碎发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眉眼,他的五官出挑,瞳仁是利落的深棕,眼下有一颗明晃晃的泪痣,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沈怀希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秒,男人的眉眼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只是不复当年般青涩与桀骜。
他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线条也变得硬朗大气,与那颗略显妖冶的泪痣相比,矛盾而又极具吸引力,男人眼下的乌青明显,泛青的胡渣更衬的他疲惫不堪,他不复当年的不可一世,身上的锐气与张扬也褪去了大半,可他看向她,眉眼间带着疏离,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这淡漠而又晦涩不明地眼神显得极为凉薄。
正当沈怀希以为蒋望宁不会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薄唇微启,“抱歉,我不知道医院的规定,谢谢提醒。”
蒋望宁的语气淡漠,不带走一丝一毫的情绪,这道歉的话沈怀希也并未从中听出有丝毫的悔过之意——他骨子里还是有些不可一世的。
莫名的,沈怀希脑中浮现出十七岁的蒋望宁。
他想,如果是十七岁的蒋望宁,他可能也会道歉,但语气会比现在更加狂妄,大有一种你的意见我会听,但我不会为我刚才的行为悔过之意。
打断她思索的,是蒋望宁。“局里还有事,我要走了,你让一下。”
沈怀希有些慌乱的从楼梯口挪开,在蒋望宁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怀希心中的最后一根弦也被崩断,“下周三的江铭一中的校友会,你会去吗?”
沈怀希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蒋望宁听清,余光间,她看到蒋望宁的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好像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沈怀希觉得此刻时间极为漫长,那静默无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她此刻像是一个忐忑无比的犯人,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突然,沈怀希听到右后方似有若无的轻“嗯”声,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串惊雷投入湖面,平静的表面下,小范围的波涛汹涌。
沈怀希转头,发现蒋望宁已不见身影,只剩下空气中蒸腾着的一抹淡淡的烟草气息混杂着一股极为好闻的香味,丝丝密密将她裹挟,刺激着她的感官,无孔不入的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那宛若梦境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沈怀希没有继续待在楼梯间,她还有事情处理,回到诊疗台时,那两个女生正在进行笔录,负责给二人作笔录的是江铭市临安区公安局的民事纠纷小组的副组长,姓张,沈怀希站到一旁安抚两人的情绪,顺带弄清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直到这次笔录结束,沈怀希再也没有见到蒋望宁的身影,他大抵是真的有事,不过自己也是很忙的,刚才才来消息说,那个受伤严重的女生,人躺到了ICU,还在昏迷状态,据说女生父母赶到的时候,看到孩子的惨状都哭的泣不成声,这样的场景十分揪心,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沈怀希陪两个女生等到了他们的父母后,便安心回了办公室。
刚回到办公室,沈怀希一直挂着的笑容便完全消失,隐藏了数个小时的暴戾尽数散发,沈怀希闭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从没想过会在江铭发生这样的事情,三个尚在读书的女生,仅仅是出去游玩,仅仅是穿着卫衣长裤,仅仅是拒绝了几个不良青年的搭讪,便遭受到了这样非人的行径。
其恶劣程度早已超过了校园暴力,他们的伤口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他们的痛苦呻吟是那样的刺耳,在这个治安良好的江铭,那些人怎么敢!
沈怀希气愤不已,这时周浅夏打来了电话,她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