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像惊雷,在卡卡西耳边炸开。他在第二波轰炸来临前坐起来关掉床头的闹钟。
这是卡卡西被困在这里的第三天。睡眼惺忪地观察四周,仍是一成不变的布局。
猩红的半身雕像被嵌在眼前的墙面五英尺高的地方,圆睁的双眼流出血色哀怨的泪,干涸在墙上像油漆。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相较于在位火影繁忙的生活,被关在这里反而对卡卡西来说是一种享受。充足的睡眠让他变得慵懒,像猫,懒洋洋地伸展四肢。
和前几天一样,他依然感受不到查克拉的流动。趿着拖鞋在屋里逛了一圈,卡卡西来到浴室门前。
不甚新鲜的液体还未凝固,黑红色从门前铺到防滑地毯。卡卡西叹了口气,从来到现在一直高提着的心轻轻地放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的平静才令人恐惧。
小心避开门外的血迹,卡卡西伸手够着门把拉开。帷幕向外被掀开,显现出背后的景象。面前的洗手池被血浸得发红,而左手边浴缸里死去的女人更吸引他注意。
相较于洗手池,浴缸里的血少的几乎看不见。黑色短发的女人仰躺在浴缸里,胸口被贯穿。掌心大的洞中甚至能看到缸底。似乎有字。卡卡西忽略她扭曲的四肢,靠着门倾身去看。是一张羊皮纸,被压在女人身下只露出几个词。他启唇一张一合发着气声去拼念:
“口-を-き-く-な-。”
不要说话。
从卧室传来闹铃的声音。间隔五分钟,它第二次响了。
在预示着什么。闹钟只在早六点整和晚八点整各响一次,而此时它响了,是晚八点的铃声。
脑内一阵嗡鸣,卡卡西直起身向后倒退,没走几步就撞到了障碍。绝对不是墙。那是热的,有着并不柔软皮毛的野兽。
卡卡西闭上了眼。不知何时身后响起粗重的喘息。颈后一阵湿热。肩膀猛然一沉,什么动物的双爪搭在他肩上,利爪刺破便服深深勾进他的皮肉。
剧痛。似乎有一股液体从血洞里涌出,漂浮,撕扯他的灵魂。那双兽爪死死扼住他的脖颈,压迫气管发出微弱的不堪重负的哀鸣。卡卡西像是溺水的人沉入海底前般深深吸进最后一口气,然后不再呼吸。意识有些模糊,痛感被缩减,从肉体中被拭去。
他向后倒去,仅存的一丝意志只祈祷自己倒下时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第二章: 密道&神无毗桥?
晴朗的天气像诅咒。又是那天,又是那个任务,又是我(们)。
看着吧。数十年间我未曾有一刻忘记这一天。接下来我会摔倒,带土救下我,然后他死了,我活下去,几年后再杀死琳,他嘱托我照顾的人。
石洞被引爆。卡卡西和带土向洞外狂奔。五秒后卡卡西会被绊倒在地,十秒后带土将被压在石块下痛苦地死。
卡卡西是不能活着的。
我救下过卡卡西。那是在前些年的上百个梦里,他活了下来,和带土联手将敌方的援助干掉,然后带着满身的伤与荣誉凯旋。
几年后另一场战斗中带土死了,不止一次。带土的死因是卡卡西,带土永远会因卡卡西而死,琳也永远因卡卡西而死。
--他得死,偿带土的命。--
我把带土推了出去。一片黑暗,我和卡卡西被压在崩塌的石块下。卡卡西动弹不得,我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我看见带土像曾经的卡卡西一样跪在他面前痛哭。太狼狈,像失魂落魄的小狗。
不要哭,带土。我站在他身后像阴魂不散的怨灵,可我不是。
他转过身,流泪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是万花筒。我说的没错,没有了卡卡西带土只会更强。带土攥起拳,揍向我:敢肯定,他想杀了我。
而我确确实实,丁一确二的被杀死了,被他的恨。
卡卡西挣扎着从梦里惊醒。他在床上。灯灭了,像幼时带土的眼睛。
几点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被一种可怖的静谧笼罩。卡卡西需要知道时间。闹钟就在床头柜上,他想。然而下一秒左手却摸了个空。
卡卡西眨了眨眼。刚刚适应黑暗的右眼视物还不太清晰,但柜上一片空荡骗不了人。闹钟不见了,在他昏睡的这几个小时里。
有些响动。卡卡西警觉地转头,客厅朦胧的灯光中闪过一道黑影,被视线迅速捕捉了去。是它,在浴室(意图)杀死他的怪物。
像佐井的招数。卡卡西出神,又听见吱呀一声。浴室门被打开了。莫非……?
门挡住了视线。想要看到更多就必须换个地方。卡卡西眼神在衣柜上方的通风口定格。 从床边跳到雕像的肩膀,攀住衣柜一角是能上去的。并且对卡卡西来说轻轻松松。但黑暗中雕像的轮廓模糊,腿部发力踩到锐角蹬弹瞬间必会造成响动。伴随足部流血,不知那怪物是否对血敏感,卡卡西不愿冒这个险。
或许还会有落脚的地。卡卡西下床将半身雕像仔细摸了个遍,触及雕像眼部时左眼竟向里凹了几厘米,随后雕像向右移动,露出个密道。再碰右眼,雕像又将其遮住。卡卡西心下了然,退回床上踩着雕像的肩膀轻轻松松登上柜顶,手撑房间顶部凑了眼过去观察。
这下能看见怪物的腰及后肢了。像狼,曲着后腿在门外。这狼状生物是个墨影,看不清模样。啃食尸体的声音轻微,偶尔有沾着血的骨头被咬碎,咯吱吱让人胆寒。它在吃早上那个女人。
这个认知让卡卡西脸色难看。几日滴米未进的胃里似要有什么东西上涌,他感到恶心。
原先晚上的闹铃应该是一种禁令,不按时入睡(闭眼)就会和怪物撞面,然后死。不知为何今天秩序被打破,导致我和它同时出现。卡卡西观察贪婪进食的“狼”,手撑的累了,放下来搭在腿上。
闹铃催命般揭底斯里地响起来。不是消失了么?卡卡西下意识转头看床头柜,那闹钟居然安安稳稳呆在那里发着噪音。是幻术?
就这一转头的功夫,卡卡西再回过头来看通风口,怪物已经不在浴室了。它在哪?卡卡西浑身紧绷起来,扒着柜角低下头去看:
“狼”淌着涎水在柜下安静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