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英国的天气已经暖起来了,阳光温温和和的从窗户洒进苏溪斜的特护病房,苏溪斜待了一个月的无菌病房,终于在今天转了出来,和煦的阳光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好兆头。
苏溪斜来这边多久,时南尔就在病房面前守了多久,平时都只能隔着窗户看见的人,今天终于能触碰到了,时南尔小心翼翼的抓起苏溪斜的手,轻柔的放在手中,举起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越星现在由时爸爸坐镇,让时南尔放心在这边好好看顾苏溪斜,叶浆也一直留在这边,苏风倒是两头飞,其他家里人也会一周来一次,大家围坐在苏溪斜的病房前,看着还昏睡不醒的苍白人儿。
苏溪斜的情况已经好转,但就是一直没有转醒,大家都有斜着急。
伦敦连续晴了好几天,病房外面的花朵也已经开放。云浅淡今天有事没有来,叶浆也被夏如夜拉出去散心了,医生来查过房之后,只留时南尔一个人,时南尔用棉签沾水在苏溪斜淡白的唇上轻轻抹着,用毛巾擦干净她的手。
做完一切,时南尔在床边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将苏溪斜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放在唇边亲吻。可能是连夜来的没睡好,在正好的阳光下面,他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苏溪斜的床边,睡着了。
梦里,苏溪斜嫣然笑着,拉着他的手在海边踩水,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遮阳帽,穿着一身绿色的碎花长裙,很是开心。情境一转,两人进了一家情侣餐厅,梦里,苏溪斜跟他说,这家餐厅是刚开的,但她做了很多功课,这里的菜很好吃,她早就想好要带自己来这里。
苏溪斜还点了她最喜欢的甜品,挖了一勺递到他的面前,让他尝尝。
之后他又梦到苏溪斜出事的场景,他看着苏溪斜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自己奋力冲上去,把她抱了起来,一直叫苏溪斜的名字,一直叫,但苏溪斜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自己很奔溃,很无助,他将苏溪斜抱在怀里,大声的朝着周围呼喊,可是没有人理他们,没有人来帮忙,他将苏溪斜抱起,到处找人,找医院,他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医院。
他奔溃,大喊,无助,苏溪斜的生命正在流失,时南尔大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苏溪斜也做了一个梦,走在烈日炎炎的沙漠当中,太阳将脸晒的很疼,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嗓子干哑疼痛,脚下沉重,没迈一步都要耗很大的力量,环顾四周,只有茫茫的黄沙,视线尽头看不见任何一点东西,苏溪斜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助,她嘴里喊着云浅淡,喊时南尔,喊老爸,喊老妈。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苏溪斜先是跪在地上,最后躺在地上,感受到烈日就在她的头疼,用围巾将整张脸给遮起来,透过点点缝隙,看向天空中的烈日,苏溪斜神经已经恍惚,感觉太阳离自己很近,又很远,她伸手去够,最后慢慢的垂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清晰的思考,大脑一片混乱,二十多年的人生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重现,苏溪斜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听说人死之前,大脑都会重现整个人生,苏溪斜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挺丰富的。
小时候和云浅淡天天待在一起学习各种东西,她们俩小时候其实不算很乖,也是很调皮的,跟大伯学武的时候会趁他背过身去,悄悄的偷懒,趁大伯在午睡的时候悄悄剪大伯的胡子,或者在大伯的脸上画猫咪。
有或者是在跟着外公学画画时,墨汁将整个手弄的黑乎乎的,也不好好画了,直接将小手印到画纸上。每年放假,苏风和叶浆都会抽时间带两个小朋友去外面玩,滑雪,还记得第一次,苏溪斜和云浅淡两个小团子双双滚进雪里,真的像糯米团子裹上糖霜。
还有古香古色的更楼,苏风和苏岱第一次来到家里的情景,第一次见到时南尔的情景,为了参加摄影展猫着山里拍照的经历,去随和的第一次面试,第一次见到隋夜朝和江风解的忐忑和紧张,去影视城递剧本被拒绝,守导演,求合作被推拒,第一次跟艺人进组,第一次资源被抢,她和云浅淡化丑妆。
苏风叫她回家提起和时南尔的婚约,去时南尔家里找他,还在那里留宿了,想到这里,苏溪斜和时南尔在一起之后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那次会留宿,苏溪斜想可能是那时候对时南尔的滤镜太大,从那个时候起就放下戒心了。
再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工作回忆,在新川上遭遇的危险,时南尔和谢云潮赶过来,时南尔的告白,两人在一起,一系列甜蜜的约会,最后就是遭遇危险的那次了,她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见自己倒在地上,云浅淡在对着别人大喊,不准别人碰她,车上云浅淡的祈祷,病房面前陆陆续续而来的人,陆辞岁的愤怒,看着自己被很多医生围绕在手术台上,看见自己一次次被抢救。
苏溪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刚才的回忆戛然而止,苏溪斜从沙漠中醒来,想听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但是意识模糊,但有人喊她西西的声音一直从耳边传来,苏溪斜想听清是谁,她一直用力,一直用力,想突破一道屏障,但声音很空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溪斜想睁开眼找找是谁在叫她,但眼皮很沉重,抬不起来,尝试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成功,苏溪斜觉得自己很累,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一次没有成功,她就不管了,她咬着牙,奋力一睁,眼前一到白光。
一时间难以适应,眼前一片白色,缓了很久,眼前的视力才逐渐恢复,一个身影在自己的正上方,是时南尔,他神色慌张,正在叫自己的名字,“西西!西西!”
苏溪斜想向他伸手,拉一拉她,可躺太久,哪只手都没有力气,而且好像还被什么拉扯着,“南尔哥。”苏溪斜用虚弱且很细微的声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