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态十分悠然,嘴角挂着不受控制的笑,身后一条黑尾巴无声无息的从衣服里钻出来在桌子下耷拉着摇,幅度不算很大,但还是被张亦徹眼尖的看见了。
“嗨!”
龙霖澳第一时间察觉,转下身子拍下冘仄身子,这才让他迅速的重新收回了尾巴。白色的骨角跟黑色的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没有办法像伪装外貌那样让它们消失不见,冘仄能做到的就是把它们藏起来。
咳嗽一声坐直身子,他装作没事的样子问:“老爷爷我很和蔼的,你们先不要怕我,看着什么自己来拿。”他把手伸出去,手心里一颗发光的紫色宝石,往那个姑娘方向递过去。
“哎…”姑娘眼一亮,迈着小腿就要过来,才走了不过一步又被张亦徹给拉了过去。
‘他应该不是人。’张亦徹传音道。
从那位老者刚来到这里,他就注意到自己体内的伤势,正在慢慢的恢复着,再看老者的一身看着朴素但又不失奢华的衣服,跟他刚才随手拿出的空间宝戒,是个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刚刚又看他不小心露出的尾巴,张亦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莫不是…异宝的守护者?
听说一些大道祝福的宝物都会有伴生灵,这些灵得天地祝福生得一副漂亮样,对人类也有一种莫名的喜感。若是这位灵被近些人到处的搜寻吓到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样子,也不是说不过去。
张亦徹若有所思。
“敢问仙长是否知道关于异宝的情况?”
轻声的把话问出去,他静静地看着冘仄的情况,在心里默默的评估。身为首席大弟子,他平日里当师尊做的杂物不比长老少,在成熟与细节这方面,他自认自己算有天赋。
冘仄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坐着身子拿手肘撑着脸,不假思索道:“其实根本就没有异宝,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找些什么,不过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顺着川河去源头的万骨枯。那里面有一盏青灯,可以召唤灵魂,但呆的时间不能太长,而且非常耗灵力。”
他的话十分坦诚。
那青灯原本是川河的引魂灯,负责引领着川河里面的数多亡魂去冥川重新轮回,经常被一个老翁挑着行走在江面上。后来他来了,川河里面的亡魂被灵力凝固,早些日子就已经脱胎,水也从原本的青黑变成了暗红,使得青灯没有用,留在了万骨枯。反正他要也没用,如果这些人有兴趣的话,他倒是可以放任他们去找。
冘仄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忽然又念起昨个小狼跑来跟他告状,说是狼族中的不少幼崽被一个人族拿去了拍卖会,未来要成为斗兽场里的兽,不由道:“这些东西全当见面礼,你们要的话就收了,能给我点什么就给什么,可以的话最好给点钱。”
他的目光落在张亦徹的身上,眼神放松,视线模糊,眼里英俊的少儿郎逐渐变成了一团团由不同颜色的线组成的人偶。随意的用神识点开一条条红色的线,冘仄用意识在他的脑海里悄无生息的回忆着,偶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把手放回了腰间。
“敢问仙长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把视线抽回,耳边只听顾北峭道。
冘仄颔首沉吟了下,见他们确实是放下了芥蒂来这挑选礼物,满意的挑着唇,周身的气质一时成熟起来。“可能是因为,我想要你们幸福。”
嗯?张亦徹眼神微动。
凉风阵阵,几片红色的枯叶悄然而落,冘仄在心里思索着说辞,道:“如果没有错的话,我与你们的师尊认识。他喜欢竹,从小家屋后头种的就是吉祥竹,说是竹子象征着节节高,以后若是有了弟子,就要用竹子来给他们做玉牌。吉祥竹又名雾结,那是他的字。”
他的话半真半假,语气中的岁月感着实真切,一双怀旧的眼睛在他们的腰间扫过,无声的回答了为什么初次见面的时候要捡起那块玉牌仔细观摩。
几人面面相窥起来,张亦徹轻皱眉头,虽然不清楚师尊的字,但却知道师尊确实是爱竹如命,哪怕是闲暇之余也总是要找出有竹的地方入睡,自然是明白他嘴里说的人是师尊,可…
“那为什么师尊没有跟我说过你呢?”
小姑娘瞪着圆圆的眼睛看冘仄,把他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冘仄神色不动,敛下眸子叹口气,半会又抬头看起了远方:“因为他以为我死了…”
头上的锐角挣扎而出,就像两根乳白色的兽骨般直直地立在头两方,纹路就像羊角,直直的往上长出,中间缠着浓重的怨气,那股融入骨里的阴凉劲,让众人下意识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冘仄轻轻一笑,像是自暴自弃,手轻轻在角边拂过,道:“看,我现在就是个怪物。”他的表情略带苦楚,手在放下去时,阴冷的骨已经退了下去。
当年的神魔大战他没有参加,也没有机会参加,但在爹爹身边呆着的时候,他对那场大战也有所耳闻。或多或少当故事听,最厉害的就当属当时的两战神,其中一位是如今的道黔派掌门,另一位则是这掌门至今生死不明的故友。
冘仄摸着指上翡翠色的戒指,眼里闪过思索。
“你是祷笙前辈?!”
张亦徹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人名脱口而出,不由浑身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