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温,拥有一个稀少且好听的姓氏,但叫的哈呱却成功的拉低了我的整体名字。
听我哥说,当初我出生的时候是个鹅毛大雪天,就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字,叫落羽,只可惜温落羽这个名字太好听了,我的颜值配不上,就没这么叫我。
虽然他说的很难听,但也不可否认这是实话了。我确实长的不好看。或者说只有半张脸能看。
——我娘怀我的时候中了蛊毒,她想生下我,又不想解毒,以至于我的脸上半边干净,半边有一道像爬虫一样的痕迹。
修仙界的事情无常,可能这会儿活的好好的,下一秒就被敌人干掉了,像这种下点毒,弄点蛊什么的很正常,我也习惯了,每次走在大街上,他们那对我惊奇的眼神。
心里难受是难受,但谁让不习惯也没有办法呢,我又不能挖掉他们的眼睛。
作为一个“弱小”又“可怜”的人,我几乎是从出生的那一刻,那张令人看着非常作呕的面容,就让我冠上了“入魔”一词。
我不知道我的娘是不是故意的,在自己中蛊的时候不说,非得等我出生了才治,让我落得了这一副面容。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不是眼瞎了,找着这么一个猪女人当媳妇,生了一个又一个,天天除了哭就是会嚷嚷,一口一个“夫君君”也不嫌恶心。
可能是我思想有问题吧。
左右我就是看不惯她。
只可惜她有父亲护着,一点气也不让受,一点重活也不让干,我从小到大气她的计划一直没有成功过。
还记得当初娘生日,她开玩笑说要星星,爹就恨不得把天拉下来找最亮的星星给她。
旁人眼中,这就是神仙眷侣,但在我眼里,这简直就是恶心透顶。
一个人跟一大家子人当然是大家重要,可我的父亲却愿意为了母亲受的一点委屈,就心甘情愿的为她讨伐,将人家害得家破人亡,只为让母亲开心。
我并不理解父亲的做法,哪怕是我后来也有了爱人,我也没有这样做过。
我的爱人叫做鹤巳故。
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看过这么多人里最漂亮的一个男人,腰肢细,大腿长,就连脚趾都圆润的好看。
只可惜是个瞎子。
看不到我长什么样子,只能听到我的声音。
但也幸好他是个瞎子。
看不到我长什么样,只能听到我的声音。
对于我温润的声音,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他看不到我的脸,那么我就是成功的。
从小到大就喜欢美人的我阅美无数,也自知自己配不上人家,就只看看就好。我哥说我像一个癞蛤蟆,天天坐在井里观天,妄想哪天会有天鹅来找他,但除了遇到些鸟鹊外,什么都没有遇到,而我这个癞蛤蟆更是连羽毛都没有碰到。
我从来不听我哥哥的话,他说的有道理还是没道理,我都当屁话一样放了,所以他说的这话,我也只是笑笑不言,一心一意的给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人师尊做好吃的。
我的爱人,亦是我的师尊鹤巳故,就是我心目中的天鹅。
一身素色的白衣是他洁白的羽毛,眼上蒙着的布条是他高雅的象征,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是别的天鹅都不会有的漂亮。
我的师尊爱吃醋。
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吃酸,喜欢抱着个醋坛子啃。
我就跟他不一样,我不吃糖,不吃酸,不吃醋,我吃苦。
因为我哥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做不了人上人,但我可以吃得了苦中苦。
这也算是完成梦想的一半吧。
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可以成为人上人,让所有人都像我的师尊一样,看不见我丑陋的面容。
只不过这个梦想很远大,我现在就连站在高台上都做不到。
不过幸好我还有师尊。
师尊永远支持我,眼里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却是软软的,还夸我的名字好听。
他所有的做法都生在了我的心坎上,无论是等我回家,还是为我做早餐,或者是叫我起床,为我叠被子…
他是我心里的天鹅。
站在我梦寐以求的高台上,是世人口中的仙尊,是我嘴里最好的师尊。
我的师尊对我好,我也最喜欢说我师尊的好,虽然他们个个都对我表现出不屑,但我还是喜欢我的师尊,甚至可以不厌其烦的将他为我做的一件小事,说上两三天。
我的师尊好到我没有办法来形容,只能用最好,特好来说。
我被他迷的神魂颠倒,连我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天天丢下魔域往仙界那边跑,张口师尊,闭口师尊,粘粘糊糊的像我曾经最讨厌的母亲。
我最喜欢我师尊的那双眼睛了。因为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什么,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我,但却能看到我的好。
我问天鹅,会不会永远陪着癞蛤蟆?
天鹅说:如果表现好,就陪。
癞蛤蟆回答:会表现好的。
丑陋的癞蛤蟆笑得像个傻子,看着面前美丽的天鹅,心里没有产生想要占有的情绪,反而是越来越自卑了下去。
他生怕哪天,天鹅这双美丽的眼睛可以看到他丑陋的半张脸。
他问天鹅,你的这双眼睛可以恢复吗?
天鹅永远是那副表情,高贵又矜持,似乎事事都不放在眼里,但又事事都放在心里:会的。
他说。
语气平平淡淡,却激起了癞蛤蟆的心。
癞蛤蟆不想让天鹅的眼睛恢复,所以他找来哥哥,为天鹅下了毒。
第一次,他看到天鹅端起药碗的那一刻就犹豫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癞蛤蟆却就是能看出他的伤心。
第二次,天鹅凝望他良久,最终还是喝下去了。
接着是第三次和第四次…
天鹅每次都喝。
癞蛤蟆每次都想哭。
直到后来有一天,天鹅说:它可能恢复不了了。
我亲手毁了他的眼睛。
癞蛤蟆似乎没有感受到开心。
因为他的天鹅再也不会对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