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甫一回宫,便赶来探望莞贵人。他还未用膳,见莞贵人醒了,这才稍稍放心,进了些清粥,仍一脸倦容,想必也十分伤心。
甄嬛“四郎,你回来了。陵容和眉庄告诉我说,咱们的孩子……”
莞贵人不忍说完,早已泪眼婆娑。
皇上“我知道,莞莞,我都知道了。都怪我,没防着年世兰,让她轻易地害了你。”
皇上一脸自责,说起华贵妃时,语气厌恶,这可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甄嬛“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莞贵人泪痕未消,楚楚可怜地问道。心里暗暗期待着皇上会让年世兰偿命,却又不敢太过期待。
皇上“朕已经寻到了年羹尧奏折上的错处,并此前的强占良田、妄议朝政、以下犯上的罪状,借机发落了他,革了他的官职和兵权,让他去看守城门。至于他妹妹,朕现在贬斥了她,她不再是万人敬仰的贵妃了,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答应,再也狷狂不起来了。”
皇上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莞贵人注意到,他的措辞已经从“我”变回了“朕”,这是在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压她,逼迫她懂事,以大局为重,不要逼死年世兰。
尽管明知无用,莞贵人还是咬着牙喊道:
甄嬛“可是四郎,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皇上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
皇上“朕知道,莞莞,朕知道她对不住你。可是朕和她相伴十几年,纵然她骄纵蛮横,如今更是犯下大错,朕亦不忍苛责。”
甄嬛“那我们的孩子呢,就该如此死去吗?我们的孩子难道就不无辜吗?皇上为何忍心她孤孤单单地待在地下?”
莞贵人气急攻心,眼泪涌了上来,哑着嗓子质问皇上。
皇上见她即将失控,漠然起身,说:
皇上“朕看你是太过伤心了,罢了,朕今日先走了,明儿再来看你,你先好好养着。”
莞贵人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不愿看他。
安常在原躲在屋外墙根底下,方才听见莞贵人的痛心之语,思及自己曾送给她的舒痕胶,恐怕亦是今日惨剧的缘由之一,一下子忘了溜走,不可避免地遇见了大步走出宫门的皇上。
无奈之下,安常在只得行礼道:
安陵容“臣妾参见皇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太过悲恸。姐姐只是伤了身子,又十分悲切,这才语出伤人的,皇上九五之尊,还请不要怪罪姐姐这个刚刚失了孩子的年轻母亲。”
皇上“你为何在此?”
皇上刚受了冷遇,面色有些不悦。
安陵容“臣妾是怕姐姐与皇上谈及孩子,痛哭太久,眼睛会受不住,因此带了些明目的药膏来,想着让姐姐睡前敷一敷,以免再伤了身子。”
安常在临时找了个理由,倒也像模像样的。
皇上“不错,今日你比莞贵人识大体些。她怎会不明白,孩子没了,朕也不好受,只是朕到底是一国之君,不能只考虑她和孩子,总得顾全昔日忠臣的体面,否则满朝肱骨大臣寒了心,将来不会尽心竭力为朝廷办事,可就不好办了。”
皇上一时感叹,和她说了许多话。
安常在听了,字斟句酌地回答:
安陵容“臣妾明白。只是姐姐并非不体谅皇上,她只是太难受了,一时考虑不周罢了。想必等姐姐身子好了,自然还是愿意天天陪伴皇上左右的。”
皇上“你与她竟如此要好,一直替她说话?”
皇上心情略有纾解,问她。
安陵容“是,臣妾与姐姐日日相伴,很明白姐姐心思。”安常在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脱口而出。
皇上“那你便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今日心思沉沉的,想来也无法安寝,你至少能听朕说说话。”
说罢,皇上独自往前走去,等着安常在跟上去。
安常在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但也只得紧走几步,紧随皇上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