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最令她心酸的是许明容和她说的话，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白灯晃得人眼睛模糊。

“小曦，咱不能让小月跟着一块吃苦啊。”许明容病态已深，但是坚毅不屈依旧还是他的执着。

“把字画卖了吧，身外之物不值一提。多给小月买点好吃的，上回来我看着都瘦成什么样了。”

“剩下的你留着，房子就不卖了。小月还要上学了，她那个拉丁的课外班也继续给她报着。”

“她可爱那个了，每回和南州一块跳的时候特精神。”老人家面带笑容地说着他家小姑娘，根本想不到此刻病魔缠身的痛苦。

他唠唠叨叨又说了些什么，很快精神不济地昏睡过去。

许曦轻柔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走出去才红了眼眶。

她不会卖那些东西的，不仅因为它们的珍贵，更多的还是她父亲花在上面的心血。

只是后面的日子太苦了，苦的让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酸。

她逼着自己扛下去，可是有些时候自己都问自己到底坚持些什么？压倒的稻草来自那天小月儿回来的时候嚎啕大哭。

“妈妈，我也想要新裙子，圆圆她今天又换了新裙子。”

许曦安抚她的动作一顿，很快答应“小月，再过几天，过几天就有小裙子穿了。”

她把女儿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后背，没有足够营养造成的瘦骨嶙峋几乎刺伤她的心。

“对不起，妈妈。我不要裙子了。我还有衣服的。给我买颜料吧，外公教我的东西我都还记着呢。”

女孩懂事地拍了拍她母亲的后背，接着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撒娇道。

她说的衣服是顾姨送的，是的，她连给女儿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好，你喜欢妈妈就买。”许曦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节省水电费，女孩的头发已经有些油了。

她不能再这样对待自己的小公主呢。许曦心想着，一边温柔地哄着女孩，最后下定决心。

许曦以为许清月不懂，可她却忘了贫困足以让人早熟，更何况是本就聪慧的女孩。

“我不要，我不要！你把外公的画还给我！”女孩用力推开她的母亲。

“这些都是脏的！是外公的画换来的！”新买的裙子还有零食被扔在地上。

“你变了！你不应该这样的！你一点也不像外公！”女孩心中的信仰破碎，带着光环的妈妈倒地。

许曦没有争辩，因为她觉得女儿说的是对的，自己妥协了，遗传自父亲的骨气向贫困屈服。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为什么不坚持到最后，又或者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妥协，这样说不准快点筹到钱，外公的病还能治……

女孩有太多的话要质问，可是到最后她愤怒地走进房间关上门，连同心上的一扇门也关了。

许曦买的东西她都不碰，直到有一天许清月在体育课上晕倒，理由是饿的，她才没有继续放纵女儿的任性。

“那笔钱我存起来了，以后我一分都不会用，等你大一些我会全部转给你。”

许曦忍耐着女儿嘲讽的眼神，冷淡地说着。许清月说了什么她不太记得了，总之在那之后，两人关系一落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