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天色已晚，燕临牵着的九恶的告别，他看着心爱之人，姿容绝立，只觉得胸腔都是热意，清凉晚风都吹不散
他将她的手握的紧了紧，九恶手指常年冷白，似是总也捂不热，凉的他心里发慌发颤，“陛下，待我回京，您要好好陪我”
这一别不知几何，但只要这个人安好，能达她所愿，他做什么都愿意
九恶回手与他相握，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好”
燕临心满意足的和谢危一起离开，二人脚下踩着宫道，看着月光如水酒满州土，落上重重宫阙，清冷光辉仿佛都带上温暖
“燕临，你为什么喜欢她？”谢危突然开口问道
燕临侧头看他，没有了在九恶面前的乖顺，俊朗的脸月色下也是惊绝，“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第一眼见她便认定了”
谢危顺着他的话问， “你第一次见到的她，是何模样？”
“那一年我八岁，才回京先帝便在各世家子弟中挑中我去东宫做太子伴读，我当时是不愿的”，他眼眸似有怀念，缓缓扬唇，“但是那天，我去东宫，还未进门便看见她坐在玉阶下，安静的像一尊玉像”
“那时的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她也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在乎纲常，随性洒脱，她识人用人，学识绝顶，什么都会，在她身边多年我才知道，天外有天是何意…”
“所有人都喜欢她，我与她日日相处又怎会不喜欢”
燕临神思悠远，恍然想起那些年的光景，受天下所望，故而太子学业格外繁重，每日又要去向沈琅问安，孤身回寝殿时只有他陪在身侧，深夜里他提着宫灯走在前照亮，两侧高墙耸立阴影深重，夜色虚影仿佛穿不透的黑雾
但九恶时常会快走一步，与他并肩一起走，脚下重影依偎，她玉容仿若仙姿，负手在他身侧，音如碎玉缓声说与他诗词，道这月夜，高墙内院
还说与将来也希望他能一直伴她，陪她
银白月光落在身侧人面容上如珠玉生辉，高墙深幽，九恶与他并肩而行缓声说话时的模样，无论过去多少年，燕临都忘不了那时心中的悸动
那时燕临便觉得为了九恶死生不计竟也甘愿，即便不得情爱，缘世苦果也由他一人背尽
燕临走神时间有些长，直到谢危站在他面前盯着他，才回过神来
夜色里，谢危长身玉立，静夜里像孤立的水边白鹭，眉眼清清澈澈
“燕临，你要平安归来”
燕临不懂谢危为何要说这种话，按道理他们之间即便没有争锋相对，也不该说这种话
但他还没问，谢危突然紧紧盯着他，眼睛里涌起了压抑不住的阴鸷戾气，但话语却带着破碎伤感，“答应我，平安归来，永远陪伴她…”
他的气息不稳，眼角不多时就沁出了红痕，手指紧紧捏住衣摆一角，像是苦苦支撑着表面的平静
“好…”
见他答应谢危目光久久停留在少年许诺的脸上，那双眼狠绝的像狼，“燕临，君子一言，你既是答应了，就不能毁约，若是你毁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燕临更加疑惑，“你这话是何意？你如今已是朝中重臣，谁敢动你？”
这次谢危没有回答，他抬眸望像这片天地，眼中白雾卷成一团复而散开，“这宫中，的确很漂亮…”
可这宫城再漂亮，也是都城政治的中心，致命的旋涡，是沾染着多少人的尸骨和鲜血构筑的高层建筑，而他谢危也是夺权通天路上，九恶沾染着鲜血步步而上的台阶
如今她已登帝，将来用不了多久，他对她也再无用处了
即便如今他们之间看似相爱，可那三月雪融于春光，很快就过去了
反正他的结局已经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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