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嫌弃地瞥了医生一眼。这人看起来蠢蠢笨笨的,一点儿也不成熟,怎么会是他兄长的转世呢!不过兄长已经放弃和甘罗相处的机会了,那他就算成功骗过医生也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把一切都告诉他,自己去陪哥哥四处走一走,散散心。
“对,你现在在一场梦里。不过这梦……很快就要崩塌了,大概还有五分钟吧……”胡亥漫不经意伸出修长如玉葱般的手指在小赤鸟脑袋上梳理了几下,“鸣鸿,你去那边玩。”
小赤鸟在得到主人的安抚后,欢快地扑腾起翅膀飞到三青常待的架子上。
“那老板呢?你把老板弄到哪里去了?”医生也把三青丢出去,急切地问道。他不在乎这是不是梦境,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刚刚伪装成老板的样子,似乎要骗过自己。
胡亥缓缓转头,一双红瞳牢牢锁住医生的眼睛。他想要先在医生的眼睛里观察他的诚意,再决定是否要把真相说与他听。
呵呵……他果然不是兄长。
胡亥移开眼神,自嘲似的笑了。
他从医生眼中看到的热忱,是大公子毕生都未曾有过的。诚然,他们都是君子,怀有一颗“仁”心,但医生之“仁”是清澈而忠诚的“仁爱”,大公子更像是宽广而睥睨天下的“仁慈”。
他们不一样。
胡亥开始理解甘罗为什么能够放弃他追寻千年的大公子,而选择眼前这个家伙了——他身上好像确实存在着某种魔力。
“你把左手抬起来。”胡亥以目示意。
医生照做。
“看见那只镯子了吗?实不相瞒,我对它动了些手脚。”胡亥轻笑,眉宇间却是难以掩饰的遗憾,“上古有巫术,可以搭建梦境、模糊虚实。你现在所处的,就是我为你编造的梦境。下场呢,也无非有二:看不破端倪的人,虚化为实,将会永远留在梦境里;只有发现真相,才能回到现实。换言之,如果你没有揭穿我的真实身份,那现实里的那个你,大概就要永远睡下去喽……”
医生懵懵懂懂。
“呵,你还真是个笨蛋。不过算你运气好,上来就误打误撞戳破了这场梦的气泡。想想看,要是真的把你留在这儿,我们朝夕相处,啧啧,想想就难过,还是不必了吧……”胡亥边说边挑起一缕白发在指尖缠绕着。
医生撇撇嘴,不太想搭理这个没礼貌的小白毛,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老板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小公子不再搭话,朝木质的鸟架抬手唤道,“鸣鸿——”
小赤鸟飞过来,衔起主人披风后的帽子给他戴好,然后落在胡亥指尖。
一人一鸟在博山炉飘起的青烟中消失不见了。
医生轻轻向上扯了扯衣袖,把银镯子半握在虎口处。一束淡红色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越来越淡,最后全钻进银镯子的花纹间。
医生突然觉得很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最后终于在三青好奇的目光中瘫睡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