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晨曦趴在河岸围栏上,任微风拍打着自己的长发,黎晨曦转头看着身旁的陆海林,颈部的伤疤在阳光的催化下似乎变得更为刺眼。
“晚上来我家吧。”陆海林低下头在兜里摸着什么。
“晚上一起拥抱吗?你先洗还是我先洗?”黎晨曦咧开嘴笑着,陆海林不解,想了一会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黎晨曦!”陆海林怒斥道,说罢,从兜里摸出一个皮卡丘样式的钥匙挂件,塞到了黎晨曦手里。接着说道:“送你的,不要算了。”说罢把头转向了一边。
“那我不要了。”黎晨曦一把背靠了过去,双肘靠在护栏上,摆出一副流氓的气势。
陆海林突然把头转过来,他也没想到黎晨曦会这样回答,但其实也习惯了---黎晨曦回答的大多数问题都像是在演黑色幽默剧一般,各种转折。往往防不胜防。
他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回怼时黎晨曦却一把将钥匙扣夺过,握在手里。
“谢了,作为补偿今晚上我就努力一点吧。”黎晨曦看着手里的有些脏的地方伸出袖子擦了擦。放在了单肩包夹层里。
“吉他呢?”陆海林往车里望了一眼,又看着黎晨曦身后的吉他包。
陆海林拿过吉他,走到主驾驶打开后备箱起跳坐了上去。
“你身高不够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哈哈哈”
陆海林白了黎晨曦一眼,接着低下头弹了一首周杰伦的《稻香》。
“再来一堆篝火就很浪漫了,这气氛一上来是拦都拦不住。”黎晨曦双手食指与拇指比框,眯着一只眼看着陆海林,本来就杂乱的发型被风吹扬了起来,蓝色棒球服似乎很应景,跟随着风缓缓摇摆,黎晨曦迅速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相机,调整了焦距后响起清脆的快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陆海林本下意识的遮了一下脸部,不料看到黎晨曦那猥琐的笑容后迅速将陆海林激怒,跳下后背箱提起吉他便向黎晨曦奔去。
黎晨曦见状,连忙将相机塞进包里,看着怒气冲冲的陆海林一个转身便沿着河岸跑去。
两人就在河岸上追着,如若你在的话可以看到一个一米七几的男孩子提着吉他紧紧追赶着一个大高个男生,路边的草丛里不时响着蝉鸣,似乎,快到夏天了。
“得了得了,我错了,您厉害……呼……等我喘口气……呼……”黎晨曦双手趴在栏杆上大口喘着粗气,面色赤红的望着同样满头大汗的陆海林不禁笑出了声。
“你不跑行吗……”说着,陆海林也将吉他搭在栏杆上,与黎晨曦以雷同般的姿势趴着。
“你不追我能跑吗……我真他丫……不是,陆海林你头有那么铁吗,抓住就不放……这不还没抓住嘛。”黎晨曦站起身来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撑了一会直接躺了下去。
“你不跑我能追吗……”说到这陆海林也笑了起来,缓缓走到黎晨曦身前坐下,抓住黎晨曦衣服一角,说着:“抓住了,把照片删了。”
“行,我错了还不行嘛,”说着就把相机塞进了陆海林手里。
陆海林鼓捣了一会把相机还了回去,相机不重,但边缘的皮革磨损得很严重,陆海林不懂这些,因此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在黎晨曦的帮助下还是生疏的删掉了照片。
接着陆海林从兜里抓出一个透明药盒,里面装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胶囊的小药丸,对着黎晨曦示意:“有水吗?”
“饮料行吗?”黎晨曦晃了晃自己的单肩包。
“将就着吧。”
陆海林顺了一下胸口,问到:“我很好奇,你和谭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不像和你有特殊关系。”
顿时黎晨曦脑子里又回想起那梵音阵阵,手捧檀香,烟雾笼罩下身着僧袍的男人。男人手中拎着一串念珠,抓住衣襟一角,又顺着烟雾走进了身后的大雄宝殿。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知道谭文是个僧人吗”黎晨曦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河对面,眼神不禁暗淡下来。
“听说过。”这是实话,虽然来这个学校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交流还算比较多的也只有黎晨曦,其它同班的同学陆海林大多时候连名字都叫不上。
“谭文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在寺院里,就城东的那座普化寺,那的主持承远大师就从小照顾他,因为始终是个孩子,不像那些老和尚一样天天吃素,因此从小靠着寺里的香火钱在外吃荤腥,但也没办法啊,在寺里永远的只有白菜豆腐。
后来能够习惯素食的生活后谭文就紧跟脚步出家了,拜入省常大师门下,也算个关门弟子,但始终是新社会,学还是要上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会站在大殿里,默默在佛前许下一些平日里不敢说出来的愿望。”
陆海林站起身来趴在栏杆上:“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陆海林忽然觉着这话不该问,似乎是句废话。
黎晨曦没理会他,接着说:“那时候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寺里看着他,站的很远,生怕他发现我,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发现后他被罚跪在大殿上,而且我问他也不做任何回答,而且一跪就是连着几天,香客就这样从他身旁走过去,当我偶然观察到时,眼泪都把香盘给浸湿了……”黎晨曦长长叹了口气,陆海林把玩着手里的相机,抬起来,快门声响起。听到快门声的黎晨曦迅速把情绪抽离开来,转头又看着陆海林。
“后来呢?”陆海林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某个人的感情感兴趣,挺直了腰静静听着。
“后来我就提分手了啊,我知道他被罚跪的原因,他以后是要成为一个大和尚的,别因为我让他受苦,我看不下去,我也知道这种爱情本来就是错误的,还别说寺里那几个老顽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会有一片天空。有因必有果,爱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只在相爱的时候才算数。”
有些故事听起来并没那么动人,但讲的人却早已红了双眼。
黎晨曦有节奏的打着响指,缓缓向车那边走去,背对着陆海林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是一个人,所以失去时稍微难过一下就好,没必要把怀念弄的比过程还长。走了。”说罢,又提起脚步走了出去。
“路的尽头,仍然是路,只要你愿意走。”陆海林大步跑了出去,赶上黎晨曦说道。
“哥们,前面堵车了,没路了。”陆海林直到现在也没弄懂黎晨曦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那样,有因必有果,一切皆为因。
谭文心里似乎触动了一下,狠狠地捏着念珠,双指被按的通红,望着房间里满墙的经文,本以为是坐禅分神时,手里的念珠突然断开来,顺着袍子散落在竹席上……
突然一身褐色的袈裟闯入了谭文的视线,抬头一看,原来是承远大师坐在竹席旁的太师椅上。
谭文正要起身迎接却又被承远按了回去,承远摆了摆手,说道:“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说罢,背过去轻拍了一下谭文的肩膀,站起来推开窗户, 半方艳阳洒入,谭文就这样望着承远那张永远深不可测的脸,点了点头后,合上了双眼,承远再一看时,又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谭文跪着捡完了地上的珠子,如宝物般放在衣兜里,又看了看窗外开得正盛的樱花,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片段闪过,谭文长长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妄森!我在这!”谭文显然是被这一声给惊了一下,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师兄妄尘。
“师兄,主持刚走,声音小一点。”谭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或许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在等红灯的时候你从旁边经过看了我一眼而已绿灯亮起,又各自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