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金色的晨曦下临水而建的白墙黑瓦干净简洁,数年寂静的小院到是难得有了生气。一席红衫的二月红与陈皮携手并肩而来,十多年过去了,二人到是没什么老态,尤其是已四十多的二月红,还是那般俊美无双,只有狭长的凤眸眼角有那么点并不明显的眼角纹。
吴老狗十年前经解九做媒娶了解家的表小姐,吴夫人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又温婉漂亮,听闻二人十分恩爱,吴老狗更是为了吴夫人金盆洗手,散了手下去杭州定居。
吴府的院子是典型的江南庭院,正对门的是浮雕福寿延绵的影壁,过了道门廊,院子里种着几棵梨树,花枝上开满了雪白的繁花,如霞似雪。梨树下有个浅浅的水池子,一群细长的红色小鱼在鹅卵石间嬉戏。
“哇,小羽你看,我抓住了一只。”
“吴三省,你又在抓鱼。”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稚嫩的眉眼却像个小大人一般斥训着正在水里撒欢的小男孩,岸上还蹲着个清秀的男孩子笑眼弯弯的看着。
“小羽”
二月红走上前牵起蹲着的男孩,齐羽起身乖巧的喊了声“二爷,四爷。”二月红又转身看向另两个男孩温和的问了声,“是小五的孩子吧,到是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三省,你又玩水,这才刚开春,水得多凉呀,快去换身衣裳。”从侧门走出个温婉妇人,浅蓝色的旗袍外披着件鹅黄色的羊绒开衫,浑身一股书香气息。
她温柔浅笑的向二月红和陈皮行了个礼,“二爷,四爷,其余几位爷正在后院里喝酒呢。”陈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二月红牵着齐羽温和的笑了笑,“吴夫人,那我们也过去了。”
陈皮慢上了两步,看着二月红牵着齐羽的模样,他忽的有些失落,师父其实很喜欢孩子的,可这也是他对二月红的唯一遗憾。感觉到陈皮没有跟上,二月红回头唤了他一声,含着柔和笑意的眸子在一簇簇雪白的梨花下波光流转,他连忙回了心神,快步跟上牵起二月红的另一只手。
远远的就听见了齐铁嘴和解九一唱一和的调笑声,偶尔也有吴老狗跟着说笑两句,浓郁清香的酒香飘散在空气里,温暖的阳光将枝头上刚冒出的嫩叶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亭子里到是让两人都惊奇的是半截李居然也来了,坐在个叫轮椅的西洋玩意,是解九特意为他寻来的。不过小五也算是半截李儿子的救命恩人,如今吴老狗难得回了趟长沙,他会来看望到也是情理之中。
“哟,二爷和阿四来啦,快来尝吴夫人酿的桃花酒。”齐铁嘴连忙又倒了两杯酒招呼着。二月红牵着的齐羽却是蹙着眉头,“爹你又喝酒,一会儿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你这臭小子,还管起我了,到底谁是老子了。”齐铁嘴黑着脸凶了句,一旁刚换好了衣裳的吴三省和吴二白都过来了,拉过还准备和齐铁嘴顶嘴的齐羽去院子里玩,吴老狗也揉了揉身边乖巧的吴一穷的脑袋,“一穷,你也去和他们玩吧。”吴一穷有些腼腆的应了声。
虽然齐铁嘴嘴上不服软,但喝了杯子里的酒后还是换成了清茶,齐羽虽不是他亲生的,可自从张启山去了后,齐铁嘴就一直和齐羽爷俩相依为命。明明张启山的死他是很难过的,可这些年来他却没为张启山掉过一滴眼泪,每天也就是守着自己的小铺子卖卖货,算算卦,时不时的和解九喝上一杯。
都说张启山为了他休妻许一世相守,他却没帮张启山躲过那场死劫,实在是性子薄凉。二月红却是猜想许是就因为他算了那么多卦,见惯了生离死别,因此比平常人更信命,更清楚有些结局不是说改就改得掉的,他能做的只有不拖累张启山,去成全他心中的大义,哪怕最后落得自己孤独终老 ,还好齐铁嘴如今还有齐羽,希望齐羽能陪他过完后半生,二月红轻轻叹了声。
春日午后的时光悠闲惬意,微凉的风和温暖的阳光能让人懒散的像只猫儿一般,陈皮和二月红并肩坐在亭子栏杆边上,喝了两杯桃花酒二月红有了丝醉意,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靠在陈皮的肩头,半垂着的眸子望着院子里玩闹的几个孩子,目光温和的像此刻的阳光。
他们身后的几人难得凑在了一起,又玩起了马吊,二月红和陈皮自从分别和这三人玩过后都有了心理阴影,他们许是多喝了两杯居然忽悠着半截李来凑人数。热热闹闹的又响起了“啪啦,啪啦”的洗牌声,半截李不愧是道上出名的“流氓”,他们作弊,半截李玩熟了后偷牌出千比他们玩的还顺溜,倒也算是“平分秋色”了。
陈皮揽着二月红的纤细坚韧的腰,也顺着二月红的目光看着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他的目光却是有些微涩。“师父,要不我们也领养个孩子吧。”
二月红微楞了下,却是轻轻笑了笑,“随缘吧。”
。。。。不久后,红府到真来了个孩子,不过陈皮却是为此刻的话后悔了很久,当然那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