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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

兰亭序言

自他醒来后,安风是欢喜的,大家也都如是。

唯一的变化莫过于小胖几乎没有出现在了病房。

他也再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配合治疗,眼神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静如平湖,无波无澜;眉宇如雾,总有丝化不开的愁。

肖靖远睁开眼,每日第一件事便是朝着窗外怔怔出神。

正值盛夏,下午的阳光十分灼热,轻风一吹,热气扑面而来。

窗外层林叠翠,满目都是深浅不一的淡绿,苍翠欲滴;风动,林间草木翻涌,偶尔传来清脆鸟啼,更添凉意。

忽地,他低头一笑,嘴角轻嗤。

青年时,意气风发如夏日旭升,刚一露头,便想照破山河,却再某个时刻结束得猝不及防。

一室弥漫的浅光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到自己的背影。

殊不知,一室之外……

浅金流光同样也洒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握着门把的手一顿,吱呀一声。

他回头看去,阳光直直的朝她映射而来,周身镀上一层细碎流光,宛如神邸。

眼里的琥珀流光,晶莹澄澈,眨眼间,灵动恣意,梨涡轻轻漾开。

无需多言,她朝他伸出手。

鬼使神差般,彼此手掌交叠的那一刻,抬头,肖靖远殊不知自己,眼仁发亮,只道是: 这一刻,心跳比起往日来快了不少。

安风依旧无比耀眼,向前奔跑,于记忆之初重叠,此时此景,已是第二次。

从一开始的顾及男女大防,到如今的悄然接受。

肖靖远甚至不排斥她突然的牵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可以默然接受她的靠近。

迎着扑面而来的风,点点星光,以及街道两边那道无限往外眼神,延至天边的光。

市井长巷,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

锅炉里翻炒着裂口的冰糖板栗,路边的槐花树上挂满了米黄的槐花,热锅炸至,清香袭人;再往前,铁炉里的正烤的香甜流油的红薯,散发出诱人香气。

人声鼎沸,热热闹闹,有人在摊位的烟火气中长歌纵酒,也有人眼波流转迎面撞进夏日晚风。

安风牵着他,隐于人群,在小摊中恣意流转。

买着乍见喜欢的物什和食物,朝着他细细介绍的同时,笑眼弯弯,亮晶晶的眼神,如若稚童般澄澈而纯粹。

许是被她的情绪渲染,肖靖远也人海中逐渐松弛着自己,与她一同融入了这条长巷。

行至尾巷,安风寻了一处偏僻的小店,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迅速摘下口罩,帽子。

泄气的靠着椅背,深深的松了口气。

眼神怔松的看着桌上悄然凉透的红薯,她遗憾到“这个要趁热吃,才好吃呀!”

这时,肖靖远伸手将红薯握在手心,漫不经心的撕开表皮,一本正经的说到:“虽然它不冒烟气,但剥开这层表皮,内里红心丝毫不差,你瞧,还热乎呢!!”

“靖远兄,所言极是!吾这就将这红薯趁热吃了”

安风这故作老沉的回复,让人忍俊不唆,目光辅一对上,二人皆是开怀笑开“哈哈哈哈!”

“肖靖远,你有的时候真可爱!!!!”

闻言,他赦然低头,不自在的避开她调笑的目光。

清咳一声,耳根泛红,他伸手径直拿起了桌前的红薯,细致剥好,遂递给她,面色沉稳“红薯啊,冷热都可以吃,别浪费!”

从他手上接过,小口吃着,她觉着今晚的红薯尤其甜,安风也没有浪费,真的吃完了!

长期的夜间禁食,身材管理,她没办法再吃下桌上的其他东西了,完整的红薯已然占据大部分位置。

在她抱歉的眼神下,肖靖远动筷,默默吃下其他打包而来的食物。

他的吃相极为好,食无声,坐端正,吃饭速度恰好,不快不慢,食色有味。

突的,她偏过头,喉头滑动间,望着寡淡的墙面,稍显平静……

安风自责喃喃“你已经吃饱了!”

放筷,擦拭完嘴角,他抬眼,认真的瞧着她,感激笑言“谢谢你,带我出来!”

“没事,其实,我也有话想同你说,御下好风光!”

时间终究会让人清醒,放下过去……

如今山河换了颜,沿途长街,繁华如斯,山河无恙,国家富强。”

“ 人人都想要结果,但有时经过就是结果!”

一室静默,黑沉的天空忽地撕开一条口子,突入其来的大雨冲刷,行人避之不及。

尾巷的巡警亭,却及时的打开了门,警察组织着行人纷纷进来避雨。

透过那扇窗,肖靖远清楚的看见警民围在一起,于白光中乐呵的交谈,谈笑间,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这一刹,与百年前的他们所重叠,彼时的他,立于长河尽头,回首望去,一路崎岖早已繁花盛开。

一场雨过后,头顶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抬头望去,夜空显得犹为高,深邃空旷,这会,居然斜挂一轮弯月。

此刻,肖靖远的心境澄明,嘴角上扬,释怀笑开!

曾让他在夜里辗转反侧的答案,已然跃于心头:

“人生这条路很长,未来似星辰大海般璀璨,不必踌躇与过去的半亩方糖;那些所谓的遗憾,恰是一种成长,曾受过的伤,终会化作照亮前路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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