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悲喜

　　主编带着人群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我目送着姚琛跟在后边缓缓离去，想从背影辨别出当初的那个少年是否已变了模样。

　　他突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被那个眼神看得心跳不止，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嘬饮着酒杯里的红酒。

　　直到芊芊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手臂，我才回过神来。

蔚然怎么了？

　　“你是不是认识姚琛啊？他可是近年来很火的一个音乐人诶，听说他好像准备转行当演员了。”

蔚然他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便应付了几句，端着酒杯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蔚然我去外边透透气。

　　夹杂着些许凉意的晚风拂过我的手臂，我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长裙，暗红的颜色忽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酒意渐渐消散，让我有足够的清醒能从那一门之隔的纸醉金迷中抽身。

　　我突然有点想抽烟。

姚琛蔚然小姐。

　　身后的露台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喊我。就像好多年前我躲在楼梯转角想要吓唬他却反被他找到一样。

　　可那时他不喊我蔚然。

　　他喊我“如风”。

　　以前和我一起打架斗殴的小弟总问我：“姐，为啥你爸要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做一个风一样的女子吗？”

　　然后满桌人轰然大笑。

　　我虽然不介意他们拿名字说事，但心里终归有几分膈应。

　　直到后来遇到姚琛，他一遍又一遍念我的名字。

姚琛如风……如风……程如风。

他抬起头，阳光顺着扶手滑落在楼梯间，漏了点金色在他扬起的唇角和好看侧脸。

　　他说，很好听的名字，你一定也和风一般，潇洒肆意。

　　那是我们的初见。

　　只是如今想得再多也是徒劳，我敛了怀旧的神色，淡然地朝他颔首。

蔚然姚先生，久仰。

　　露台的夜风忽然就变得猛烈了些，他的笑隔了几年再见，温润依旧，那点泪痣更加勾人。

姚琛你挺像我高中同学的。

他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我，我笑了一声，听起来略沙哑且带着隐隐的讥讽

蔚然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长得像你初恋。

　　姚琛一眨一眨的眼睛无辜极了

姚琛没有，蔚然小姐不要对号入座喔。

　　他眼里的笑实在太过狭促和狡猾，我有点气恼。过了这么些年，喜欢给别人挖坑的性格还没变。

　　不过现在也没了计较的心思，我接过酒杯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品着香槟欣赏夜色。

蔚然长夜漫漫，宴会结束以后我们是不是要干些什么？

我朝他挤眉弄眼，下一秒我便知道这个举措实在不好。

　　撒娇耍宝这种事情在他面前我一向得心应手。分开多年，早已忘记自己还有这个技能。

　　姚琛的口吻听起来宠溺不已。

姚琛那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的哦？毕竟美人相邀，我怎么可以拒绝呢？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心慌，脸也开始发烫。

　　沉默了一阵，他主动找了话题。

姚琛当年我和初恋分手的时候，我说会一直喜欢她的。你猜她跟我说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但我没有回答。

姚琛她说，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太明白这个社会会把人变成什么样子。等到我们终于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或许我们已经不再爱着对方了。

　　姚琛露出无奈的笑，如果这是十七岁时候的场景，那么程如风应该走过去吻他的脸颊。但于二十六岁的蔚然而言，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再对他的悲喜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