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插花课堂准备的还是十分齐全的。
先开始,唐北陆还会耐着性子在旁听一听,时间久,似乎是兴趣耗光,着实无聊。
他在庭院里绕了一个圈子,在唐长嬴左侧桌角的位置坐下了。
唐长嬴没怎么注意他,仍然在修剪花枝,龙井在一旁偶尔也会提点一二。
分明是如此风和日丽的夏天,气氛却在一瞬间冷到冰点。
“唐少?”见人着实有些反常,唐长嬴忍不住出声唤他。
与其他人不同,这一句“唐少”并不是一个昵称,两人都明白,这是他们许久之前相遇的那个名字。
唐北陆托着腮,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么想着他的嘴边有了些笑意:“阿夏。”
这个称呼着实肉麻,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没有那么多感觉,里面包含着更多的感情似乎还是留念和回忆。
虽然到底还是有些亲昵,但唐长嬴多少免疫了,此时正在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多嘴。
片刻之后,他偏过头,决心不在和左边那个家伙搭话了。
龙井则依然持扇掩面,除了方才眉头稍稍抽动,看不出太多感情。
而另一头,唐北陆也自讨无趣,识趣的自己玩自己的去了——用小竹条编花环。
主持大局的唐北酥自然也注意到了在角落里风格迥然不同的三人组,再三思索后她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由其在偏离课堂的轨道上越走越远,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浮不定吧!
虽然脱离了课堂的轨道,但是他们的行为多少还是和花艺沾边,倒也是在认认真真的插花。
龙井素来偏向于素雅,他选中的淡蓝色瓷瓶里都是淡白浅细的花朵,枝叶间错落有致,相互陪衬,以后还点缀着些许绿叶,皆是恰到好处。
在花的颜色上两人非常有话可谈,唐长嬴瓶中的颜色亦是以浅色为主,唯一不同之处是,他还选中了一些淡粉色的几簇满天星。
正如花卉的名字,那星星点点的小花就像是漫漫长夜中旖旎婉转的星河。它代替了绿叶,用温馨的颜色渲染出花瓶中的温情。
美好而自然,虽然不起眼却必不可缺。
在阳光下,唐长嬴眯起眼静静的望着奶白瓷瓶中的花朵,一如以往,他渐渐看得出了神。
龙井在他把满天星放入瓶中时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也许是看到了青年黑色瞳孔中少有的欣慰和不明的柔情,他终究只是摇了摇扇子。
唐长嬴也终究不是那样无欲无求所谓青灯古佛的人,那一抹浅浅的温暖总是能让他愣住好久,无从面对,无可从容。
也不知道看了那淡淡的粉色看了有多久,那段时间脑子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又有些什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眼之时,又是金光朗照的庭院:
依然有风过竹海的细碎声响,依然有鸟月竹林的穿林之....依然有热闹之情。
突然,一抹根本无法无视的蓝色进入视野。来者侧着身子,右手将一只蓝艳至极的玫瑰竖在了白色瓷瓶一旁暗色的花泥上。
金色的阳光将蓝色玫瑰上的露水,枝干皆染上金色。
而那镀上了一层金光的花瓣,则呈现出了奇异的色彩,几乎叫人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奇丽的花朵。
而唐长嬴的也终于看清了之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银光,在阳光下,一抹银色圆环的戒指扣在了那人右手中指间。如同一弯散发着清冷色彩的银月。
唐长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简单粗暴的将花朵立于花泥上,于是便侧着头去看唐北陆。
后者从容对上的那道疑惑的目光。
旋即,还没有看清,那人手中翻出一个花环,暗色的竹枝上似乎还点缀着些许白色的花朵。
还来不及思索,这顶花环便迅速的有轻柔的盖在了他乌黑的发端。
“别动哦。”唐北陆支着脑袋,延续了一如既往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轻轻拍了拍那一顶花环,下了所谓的“魔咒”。
唐长嬴无言,朝右边移了移。
右边的龙井:“...”什么情况。
最终居士得出了一个结论,究极结论:这两个,一个单纯,对花了解甚少;一个套路千万层,防不胜防。
唐北陆没动,只是把花泥移到了左边:
“加时。”声音不大不小,隐约带上了一点笑意,却刚好能叫人听见。
唐长嬴:“..."你赢了,行吗?
插花教师唐北酥再往这角落一扫:哎呀,这三人还在脱轨啊。都已经调到用花泥了,除了最边上那个在瞎捣鼓的以外,其他两人皆正襟危坐,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接着她仔细打量着她亲哥头上那个花环,这花,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不过白色的花朵很是常见,因此,少女纠结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也没敢去近处一探究竞。
她还是比较相信这“始作俑者”,她“少哥”选花的眼神和对花的把握。除了多年前,在她生日上故意送白菊以外,都没啥出格的举动。
想想那次就气愤,说不定这次那是康乃馨也说不定。
果真还是离三个人的世界太远了,少女看错了,那并不是洁白的康乃馨。
龙井碧绿的眸子也把视线落在了那个做的有些草率的花环上,他不是养花的专家,任花这种事情也许交给雪霁羹会比较专业。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心下无果后倒也不深究,倒是那异常惹眼的蓝玫瑰。
白衣人又是一展扇,这次却抽了抽眉毛,静静的望向天不知在想什么。
而那无他人知晓的小小的桔梗花此刻是在风中歌唱着,衣服在交织的竹枝上,它的主人似乎忘了它的存在,时间虽然到了但是却迟迟没有把这潦草制作的“花环”从头上拿下来。
圆环的形状像是一个句号,又像是一个开始:代表着他永远不会停歇,永远不会分离。
竹与艺
············
【好,欢迎回到冬夏兄弟的爆料采访小剧场。】
唐北陆面对摄像机没有太多表情。
【据本台了解,嗯···(找称呼)小唐同志似乎对您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您觉得这可能有几方面因素,方便谈谈吗?】
唐北陆挑眉:“不方便。”淡色的瞳孔散射出冰冷的目光。
【·····行(求生满满),下一个问题(什),您为什么对花朵以及花语如此了解?】
唐北陆似乎对“花语”这两个字挑了挑眉,片刻之后,他说道:“阿夏喜欢花。”
【嗯,第三个问题:您似乎对出现在小唐同志身边的人,特别是陌生人抱有警戒和敌意,请问这是因为什么?】
思索片刻,唐北陆笑了,眸子中仍然闪着冰冷的光斑,一股寒意迎面而来;“阿夏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淡淡的笑道,“他说的很对。”
节目组总结:下次做这种回答还是去隔壁把小唐同志请过来吧,hold不住啊。
而在那在最后那一块花泥上,十二支支蓝色的玫瑰挺立着,一簇小小的满天星簇拥着着高大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下投射出婆娑的光影。
它们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