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娆睡不着,尽管她已经在心里对自己强调了无数遍,他是一个皇帝,让皇帝废除后宫独宠她一人,是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她也舍不得白祁,她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接受他跟别的女人……苏娆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将脸埋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白祁见她肩膀微微颤抖,长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就看见那张柔美动人的脸庞已是泪流满面,一双眼眸哭得通红,眼中都是哀伤和绝望。
“我恨你!……我恨你!白祁!”苏娆一见到他,心中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她拼命地挣扎捶打着他,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箍在怀里,只能张嘴狠狠地咬在他肩头,可过了两秒就忍不住流着泪松开唇,在他肩头哽咽抽泣,“……我恨你……我恨……你这个负心汉!你要……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
白祁知道她的难过和纠结,他又何尝不是?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的眼泪拭去,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喉结上下动了动,沉声说道,“朕可以为你废除后宫,但是你得给朕时间去谋划,娆儿,朕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若是你敢走,朕会即刻派人去将苏伯安和落梅杀了,你已经知道了,朕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朕说到做到。”
“你!”苏娆揪着他的领子瞪着他。
白祁见她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像极了被欺负得急眼的兔子,嘴角不由得泛起恶劣的弧度。他就是要让她不敢再逃,同样,他也会将后宫这些女人慢慢地处理掉,只让她做自己的皇后。
苏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刚才说要为自己废除后宫,就算这是真的,那个妃子生下的孩子他又打算怎么办呢?又准备让她当后妈吗?真是岂有此理!
这真是一局死棋,偏偏他将着她的军,还非要逼她继续下下去。
“睡觉吧,别胡思乱想,将一切都交由朕来解决。”白祁拥着她躺下,将被子覆在她的身上,抱着她阖上了双眼。
经过刚才的一场痛哭,苏娆也心神倦怠,闻着熟悉的清冷雪松香,渐渐睡了过去。
当苏娆再醒来的时候,天才微亮,窗外泛着淡淡的鱼肚白,而她的身边已经是空空如也。
白祁一向勤政,每天天未亮就会起身去练功,然后去书房准备上朝要议论的事情,写好相关的诏书。到了卯时(5点)就去乾坤殿上朝,辰时(9点)下了朝后继续处理公务,直到午时(11点)用午膳时才会有休息时间。
苏娆忍住想睡回笼觉的冲动,翻身起了床。她应该向白祁学习,早睡早起,认真工作,不能再做懒惰的米虫了。
有宫女先进来伺候她梳洗,随后又有好几个宫女捧着托盘进了殿内,托盘上分别放着的是一整套华丽繁复的凤袍,以及做工精致、光彩夺目的头饰,项饰和腕饰,以及锦带和玉佩之类的饰物。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宫女们对苏娆行礼道,为首的宫女见她不解,便开口解释道:“娘娘先前本就是祁王妃,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将您封为‘娆’贵妃了,我们都是来侍奉娘娘穿戴打扮的。”
他真的封她为贵妃了。苏娆心里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但宫女们就一直在殿前站着,她只好让她们替自己更衣打扮。
待收拾完毕,宫女们怔怔地看着苏娆,眼中皆是惊艳之色,难怪皇上这么宠爱这位祁王妃,这等绝色容貌,比起皇后娘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娆长长的墨发被绾成望仙九鬟髻,左右各插六支金凤尾单坠红玛瑙丹珠的钗子,又各自交叉簪着紫金展翅飞凤挂珠步摇。
额前戴金丝勾牡丹坠链,耳坠掐丝珐琅红宝石水滴坠,脖颈间戴璎珞蓝凤勾七宝绯琉璃项圈,身着绛色真丝织金鸾凤云纹广袖长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金丝绣牡丹纹凤褂,左右手无名指和食指戴金花丹朱指扣,她起身款步走了两步,只见浑身上下是光彩熠熠,绚丽夺目,充满了雍容华贵的贵妃气质。
又见她肌肤如雪,面容似玉,凤目斜挑,眼尾晕染桃绯色胭脂,鲜艳饱满的樱唇微勾,自是一派妩媚勾魂、妖娆夺魄的绝世风情,就连同为女人的宫女们,也不由得看得入迷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正的美貌则是男女通杀。
“请贵妃娘娘移步缥缈宫,这是皇上赐娘娘的宫殿。”宫女又说道。
缥缈宫,倒是挺合她心意,毕竟她的美人娘就是缥缈神宫的人。
苏娆跟随着她们乘上了九驾鸾撵,正襟危坐在浮动的纱幔中,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频频瞩目,然后私下去给自己的主子汇报这个消息。
等苏娆到了自己的宫殿时,已有好几个身着绫罗绸锦,钗环戴玉的妃子在殿中等候着,见她走进来,纷纷对她曲膝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为首的便是已经生下了公主的鸾妃,鸾妃身着紫绫裳,挽着雾风鬟,只簪了只珊瑚钿,蛾眉淡扫,浅抹胭红,柔媚娇颜亦可艳压海棠。
她怀里拢着一个一岁多的丫头,用金丝青纱带扎了两个小辫子,细淡的蛾眉,好看的双凤眼,高鼻梁和薄唇,完美地融合了白祁和鸾妃的模样,虽然小小年纪,却能看出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
“夕儿,还不快参见贵妃娘娘。”鸾妃扶着她对苏娆行了一个礼。
苏娆只觉得脑瓜子一阵嗡嗡作响,但是鸾妃此举更加坚定了她要想办法离开皇宫的决心,她扯不出假笑,只能挥了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吧,有事说事,没事的话就散会。”
“臣妾等人是特地来向贵妃娘娘祝贺的,这是臣妾的一点心意,还请贵妃娘娘笑纳。”鸾妃使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宫女托着一些珠宝、绫罗绸缎和名贵的补品呈了上来。
苏娆冷眼看着她,刚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又来奉承讨好她,真当她是好脾气!但是她一贯的宗旨就是跟啥过不去都行,别跟钱过不去。
“都放下吧,你们呢?也是来给本宫送贺礼的么?”苏娆望向其他的妃嫔们。
“是。”剩下的妃子们也垂首回应道,各自命人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去。
苏娆见差不多了,就想让她们都回去,没想到此时殿外却传来一阵厮杀声,数名宫女太监被打飞摔了进来,皆是口吐鲜血,顷刻间就丧了命。
他们胸口都有一个碗口大小呈现莲花状的伤口,血液正从中汩汩流淌,很快在地板上蔓延成一片鲜红血色。
“杀人了!”
“来人啊,护驾!快来人!啊——”那妃子话音未落,惨叫一声,胸前就多了一个从后背贯穿而来的伤口。鲜血喷溅染红了宫帷,缓缓倒在地上。
而她身后站着的,是身着白色绫罗长裙、披头散发的公孙若羽,她双眼呈现诡异的血红,双手掐着奇怪的印指,身影突然闪动,点在了几个妃子身上,她们连尖叫都没能发出,就已经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斑点猩红的血迹溅在她清冷而不染凡尘的脸上,再加上红色的双眸,显得格外的妖异和恐怖,她看向苏娆,嘴角掀起一个轻浅的弧度,双眸中却弥漫着浓烈的杀气,“苏娆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