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负手执着一柄雕刻龙纹的黑缨长枪,巍然立于擂台之上。这柄枪名为破军,枪身长一丈三尺,通体为玄漆色,刻暗金龙纹,银色枪尖寒光闪烁,锋利无比。
齐政知道白祁定会上台与自己一战。
那把白眉剑被他抱在臂弯中,铮然一声,浑白的剑刃出鞘半尺,薄如蝉翼的菱形剑刃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两个同样身材高大修长,容貌英俊无匹的男人对立在擂台上,一个黑袍如墨,冷酷无情,一个白衣胜雪,清远淡漠,这让围观加油的姑娘们都犯了难,这也太难选了吧!都不知道该给谁加油了!
而金枝、玉叶的目光在齐政和白祁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她们作出决定,一人分一个!
剑是百兵之君,枪为百兵之王,如今君王互峙就要一较高下,气氛变得十分紧张,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准备观看两大高手的对战。
苏娆也很想知道他们打起来谁更厉害,于是她转身将凳子挪到帐前,坐下单手托腮看着他们,可又想起她现在是齐政的女人,立场还是要坚定的,于是她抬起另一只手作喇叭状喊道:“亲爱的——你是最厉害的!我看好你!”
两个男人都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
白祁知道她这句话是对齐政说的,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他对苏娆儿的背叛感到憎恶,更无法容忍他们的苟且,却忽视了自己心底深藏的嫉妒。
一双凤目阴沉凌厉地望着苏娆,似要将她穿一个洞。
而齐政则是勾着嘴角对她点了点头,只见突然他剑指一竖,那菱形长剑白眉便离鞘而出飞旋落入他手中。齐政纵身一剑划过,白眉剑似兴奋嗡鸣,剑身荡出一道巨大的寒白剑气横着斩向白祁。
白祁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单手挽了一个枪花向前猛然祭出,一个点刺,枪芒寒星一点,咻然便将剑气破开,接着他身影几闪,破军在他手中如游龙穿梭回旋,只见黑色残影向前骤然对上齐政。
兵戈相击发出尖锐的铮鸣,齐政的剑法同样玄妙,他步伐轻盈踏于雪中,白色身影变得虚幻重重,白眉长剑随心所欲挥动迎击长枪,两人在擂台上拼杀的速度太快,众人揉着眼睛,也只能看见黑白两道残影碰撞爆出一连串的火星,接着两人又打到了天上,白祁腾空旋身回马一枪,齐政足尖点雪空翻落踩在枪尖之上。
“好!”齐智川突然抚掌大喝一声,众人见皇帝带头见好,也纷纷鼓掌跟着叫好。
“磊小子,你可看出门道?”齐智川问齐乐道。
“白祁母妃出自慕容山庄,慕容家本就是武将世家,家传枪法破阵十三枪,刚才这一式,应该是第七式——回马白龙,轻功是笑忘川的踏虚引,而大哥所用乃是凌虚剑观的至高剑法之一——寒霜白眉,寒霜为心法,白眉为剑法,轻功是灵珑子前辈的雪上飞。他们两谁胜谁负,很难说啊!”齐乐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不错,不错。”齐智川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白祁枪尖一挑,齐政便点雪凌空下坠,白眉剑散发出强烈的寒气令飘雪凝固成冰棱,化为万千带着剑气的利刃刺向白祁。
白祁双手舞动长枪,那些冰刃都被他扫碎,退身枪缨旋如莲花,一招背刺无双陡然而出,枪尖正好抵在白眉剑剑尖之上。
齐政借剑尖一弹退开,身影如回风舞雪穿梭再回,一剑的寒气令整个武场覆盖的雪都结成了冰霜,而白祁横身也与长枪回旋为一体,枪如刃尖黑袍如缨,一招百穿杀意化成银色流光,两人各携强大的气势再次对上,擂台四周因为内力碰撞激荡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冰晶黄沙都炸成了一蓬蓬冰雾溅散在空气中,大家都挥动着衣袖吐着沙子,躲进了帐子里。
这两人却还没停下,抬手又是一掌对上,只见他们脚下比武的石台咔嚓裂出了一条大缝,同时武场外圈响起了更大的爆裂声,搭建的棚子都给崩飞了,漫天都是飞舞的黄沙碎冰,苏娆用袖子遮挡住脸避免吃一嘴沙子,抬头却发现两个人都倒退了好几步。
齐政挽剑入鞘,他的肩头明显被刺了一个血红的窟窿,而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纵身一跃站到了苏娆的身边。
“承岳!你没事吧?嘶——”苏娆看见他肩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狗贼!竟然下这么重的手,看上去就好疼啊,快!麻烦你快去叫御医为王爷处理伤口!”苏娆连忙对侍候的随从说道,她拉着他坐下,蹲下身给他检查伤口,随即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
比起齐政,白祁的情形看上去要好很多,他负枪于身后跃下高台,回到了自己的帐子处,只不过走了两步,便抚着心口扶枪单膝跪倒在地,好像是吐血了。
苏娆不由得心头一紧,齐政却低笑了一声道:“他心脉处有伤,若是他全盛时期,我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从他的身手中能看出昔日武林第一高手邢长风的影子,他身边应该有邢家的人,或者他受过邢长风的指点。”
“别管他了,少说话!你看流了多少血,这得吃多少血旺才能补回来啊!”苏娆替他点住止穴的穴道,见御医拿着药箱过来,苏娆便接过药箱对他说了句,“让我来吧,谢谢您了!”
然后苏娆便开始认真地给齐政包扎伤口,齐政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其实当齐政知道她和白祁的旧事后,心中便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危机感,尤其是刚才她看见白祁倒地那一刻闪过的紧张。
可是她又好像不记得白祁一样,到底是她真的忘记了,还是她隐藏在心里不愿意提起。齐政心里猜测着她心里的想法,终究忍不住低声问道,“忘忧,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苏娆的动作一滞,然后在他肩上伤口处打了一个蝴蝶结,笑着回他道,“废话,我当然跟着你啊!我可是对岳王爷“一见钟情”!怎么?你还怕我跟人跑了?”
“嗯。”没想到齐政竟然垂下眼眸,点了一下头。苏娆惊呆了,她心想一定要把这一幕画下来留作纪念,没想到她还能看见齐国高冷腹黑的岳王爷患得患失的样子,难道真是自己魅力太大了?
苏娆笑着揪了揪他的鬓角,“王爷,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天底下上哪儿还能找到你这样好的夫君?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回去驿馆养伤吧!”说罢,便扶着齐政踏上了回行的马车。
白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闭上眼睛艰难地长出一口气,心中涌出了一种无限凄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