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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白贤断定今晚自己将要被埋伏,就像断定虞吟挽会来找这块玉佩。
他找了个隐匿的地方守株待兔,一身黑的他仿佛要与幽深林间融为一体。
果不其然,在他将随身带来的书卷翻了第三十多页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变化。
边白贤将书卷扔给旁边随从,并警告他们没有他的手势不得出来。
他在不远处瞧着虞吟挽在地上找东西,找不到的她面露失望。
突然觉得如果就这么杀了她,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好不容易让他找到了一点乐子,他定不会放过。
思及此,边白贤放下隐在袖子下的匕首,朝虞吟挽的方向推着轮椅过去。
凌厉的剑风拂过,边白贤没有躲。
他看着面前的人推出匕首,看到他的一瞬间猛地收了回去。
边白贤眼中兴味弥漫,她为何不杀了他呢?
缓慢地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将她凌乱的发丝顺于耳后。
真是个不多得的美人,可惜啊,注定青灯古佛一生凄惨。
一阵缄默,他先出了声。
边白贤陪本公子去赏个河灯吧。
边白贤今夜中元呢,应该挺热闹的。
他抬头看着夜幕中的那轮圆盘似的月,人人都怕鬼可人人都是鬼。
就是那年的中元之夜,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血从内殿顺出,染得整片天都是一片血色。
那时的父亲手里还攥着染血的长刀,在边白贤看来,他就是索命的厉鬼。
很不好受,他从来都没有一对好父母教授他世间真理,只是自己童年的经历不得不逼他懂得真理,摸爬滚打的那些年他只能在阴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不过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就像他不会同情任何人,他也绝不接受同情的目光会落在他身上。
他也不喜欢爱慕,依恋的目光,他喜欢看对方害怕,恐惧他的神情。
路上人声鼎沸,人们都在热闹地庆祝节日。
边白贤看着万家灯火通明的景象微微皱眉,心里还是喜欢独自清冷些。
思绪冷不丁被虞吟挽递来的花灯打断。
看着花灯,他从不信这些。
刚要拒绝,却被对方硬塞进手里。
将花灯随意扔到湖水里,看着被漾起的水圈他内心毫无波澜,把笔甩给虞吟挽。
他推着轮子走到一旁闭目歇息,不多时,感觉到周围空气里气息的变化。
他睁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而后一招将来刺杀他的黑衣毙命。
紧接着人群慌乱的逃窜,尖叫声惹的他心烦。
忽然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执着长剑向他刺来,他想,真是太没意思了。
本以为自己会被刺伤,没想到虞吟挽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看着她精致的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怔愣了一瞬,在她倒下时不由得伸手将她接过。
内心深处好像掀起了一层波澜,他抚上她背部,摸了一手刺目的的血红。
边白贤使了个手势,瞬间对方被增援的侍卫抄报。
边白贤让人带上她回宫,而后随意将她扔到偏殿的青石板上。
殷红的血染上青绿的石,两者似乎交合一起。
没有留恋一眼,他便走了。
直至再次天光乍现,他又想起虞吟挽,便来到了偏殿,没成想她又晕了过去。
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血凝结成块,他让人将她安置在予榆宫,好生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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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白贤带了酒,他的腿在治疗中恢复了一些知觉。
他凭借着这点力气,勉力上了南山。
靠在树干上,他小幅度的呼着气,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浸湿。
而眼前的无名碑排,刺红了他的眼。
他的父亲有心爱一个人,却没能力守住这份情。
边白贤憎恨他,可怜他,也隐秘有点幸灾乐祸。
风燥,他的汗与疲被一扫而空。
喝了许多酒,他的脸色潮红。
他出现幻觉了,居然看到虞吟挽,还要喂他吃东西。
没抗过酒力,边白贤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他看着繁缛的帘子很快清醒过来,下了榻,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都是整洁干净。
他往前走,听到了一点水声。
慢慢走过去,他在厚重挽起的帘子后看到了在池边嬉玩的人。
青白色的雾气氤氲着,朦胧了视线,勾勒出一抹窈窕模糊的背影,乌黑的长发被润湿披散于身后。
他的脑海忽然回忆到那晚虞吟挽媚人的眸子,像是一把勾子心抑不住地跳动,脸颊微微燥热。
把东西送过去后他连忙回到榻上,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都忘了思考。
不多时,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闭着双眼仿佛在沉睡。
他的思绪纷飞,寂静的空间起伏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边白贤睁开眼,就看到虞吟挽趴在他的床头安然入睡的样子,面容满是倦意。
他起身,动作轻柔将她放置榻上。
打了个响指,一个包裹严密的人推着轮椅进来。
边白贤走时看了一眼虞吟挽,容貌姣好,沉入了睡梦中。
他回过头,不再留恋地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