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栖欤看姚琛盯着手机屏幕在笑,没认真听自己说话,手上的力气故意重了些。姚琛这才回过神,把手机熄屏放回口袋里,憨憨一笑
许栖欤你在看哪个美女呢?
姚琛哪有什么美女,最漂亮的美女已经是我的了呀,这不就在我面前嘛
许栖欤随手指了指玻璃外的一对男女
许栖欤少来,喏,那不就是美女嘛
姚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突然愣住了,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那女人身边的是他所谓的父亲
那个抛下病妻和他,去寻求“真爱”的父亲
许栖欤小琛哥,姚琛?
许栖欤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那对男女走远,姚琛把头转过来,两只手紧紧握住许栖欤的手,好像这样能给他安全感
姚琛那是我的父亲
许栖欤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指的人会是姚琛那个不合格的爸
他的家庭情况,她只是略有耳闻的
姚琛眼神温柔,细细的把所有都告诉了她
他的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就离异了,他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母亲那时就已经生病了。母亲离世后,他才不情不愿的投奔了父亲。继母待他恶毒,父亲也冷眼旁观。不过他父亲跟他这个继母都不是什么好的,平时也是各玩各的
他继母家有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一岁。弟弟方方面面都不如他,却又看不起他,对他的恶意多如牛毛。好在那个血缘关系上的弟弟跟他不是一个学校的,平时也不在一起生活
可姚琛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讨厌自己,却喜欢他
许栖欤匆匆见过他爸爸一回,那种轻蔑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掉。怎么会有爸爸能够用那种眼神看待自己的亲生孩子呢?她不理解
工具人服务员:您的热饮,小心烫
许栖欤接过放在桌子上,起身抱住了姚琛
在她这里,他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也不是什么年级第一,他只是姚琛,只是那个在泥泞里野蛮生长的乖小孩
许栖欤好啦,你还有我
许栖欤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可以一次次的向我确认
姚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呜咽着把头埋在许栖欤的颈窝处。那么高大的男孩,窝在她怀里也没有违和感
他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呢?他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在妈妈离世那天
他爸爸逼他帮弟弟作弊的时候他没哭,他爸爸揪着他的头发逼他跪下的时候他没哭,他爸爸踹他骂他是废物的时候他也没哭
可是,怎么许栖欤的一句话,那眼泪就不听话的滚落下来了呢?
应该是感觉到了被爱吧
许栖欤轻柔的摸着姚琛的发顶,一下又一下,一句话也没说
姚琛没哭很久,他起来的时候双眼通红,鼻子也红红的,只有脸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并不影响他的可爱
许栖欤用纸巾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又让他擦了擦鼻涕,拿着温热的热饮,挽着姚琛走出了门
许栖欤不想再和姚琛呆在那个地方,怕再遇见他父亲会觉得晦气,果断离开了四里街,回到了酒店的后院
推开栅栏门,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积雪刚没过脚背,雪花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让许栖欤觉得新奇,把刚才所有的不愉都抛在脑后
三两下喝光了手里的饮品,杯子一扔就扑进了雪地里。姚琛就站在边上,看她的眼神宠溺的能滴出水来
见小姑娘玩得开心,姚琛突然想跟她合张照,走上前揽住她,举起手机
姚琛乖乖我们拍张照
许栖欤还没来得及扔掉手里捧着的雪,刚抬头,可爱的小表情就被收进了相机里
许栖欤呀!姚琛!
姚琛转身,本来笑着打算跑,一抬脚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他收敛了笑意,用手指一抹
是血
鼻血止不住的从鼻子流下,全滴在了雪上,殷红的血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尤为突兀
许栖欤发现了不对劲,绕到姚琛面前,一脚踩在血滴上,慌了神
许栖欤快回去,我们回去止血
姚琛大概是明白了什么,看向许栖欤的眼神里有一瞬复杂,她看不懂
但转瞬即逝,他又笑了起来,轻声安抚她
姚琛没事的啦放心,是北方天气太干了
他说着,鼻血还在流,滴在许栖欤皮制的奶白色马丁靴上溅开了暗红色的花
许栖欤慌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扯开,把纸巾卷成条状堵住他的鼻孔
又抽了张纸擦掉了他人中旁的血,推着他往屋里走
两人回到房间,姚琛的鼻血还没止住,纸巾已经完全被血液浸红了
他走进卫生间,低头拔下纸巾扔进马桶冲掉。没了阻碍物,鼻血迅速从鼻腔中涌出来,全流到了洗手池里
许栖欤用水拍了拍姚琛的额头,又拍了拍他的后脖颈,来回好久才止住
姚琛的脸色没什么血色,让许栖欤担心不已。但他把许栖欤拥入怀中,像哄小孩一样,温声软语的把她哄睡了
半夜,许栖欤是被热醒了
姚琛发烧了,烧的全身滚烫满脸通红,嘴唇却白的离奇,还隐隐有要昏迷的迹象
她吓坏了,翻身下床,着急的连鞋都顾不上穿,赶紧打了120和酒店前台的电话,让他们赶紧到。又急忙挂断电话,去卫生间打了盆水,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
姚琛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睁眼就看到了床边睡着的许栖欤,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的心一揪
他其实猜到了,自己生病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像狗血小说里写的那样,把自己的病隐藏起来然后跟女主提分手,再死在异国他乡,就被他的女主发现了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却不小心惊动了许栖欤
许栖欤本就不敢睡太深。她两三个小时前才忙完,实在撑不住了才打算小眯了一会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摸摸他的额头,见终于退烧,声音里染上浓浓的哭腔
许栖欤姚琛你终于醒了
许栖欤你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帮他倒完水,许栖欤就看着他惨白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
姚琛把空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反倒不觉难以接受。他打算先开口
姚琛别担心阿欤
姚琛我会好的
许栖欤眼眶一红,又想哭
许栖欤嗯,你一定会好的
姚琛骨节分明的手覆上许栖欤的手,微笑着
姚琛所以可以告诉我,我的病叫什么,到什么程度了吗?
许栖欤眼睛闭了闭,偏过头去,眼泪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许栖欤急性灰蒿病,中期
姚琛对生物学和医药学一直挺感兴趣的,很早之前就开始自学了,他还想着大学读医学呢。他当然知道这个病意味着什么
他大概就到这了
但他不想看到小朋友难过
姚琛没事的啊,你都说了我一定会好的嘛。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他抬起手帮许栖欤擦眼泪,手背上还插着吊针,把她吓了一跳
许栖欤你别动!好好躺着!
姚琛好好好,我不动
主治医师这时候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医生护士
许栖欤连忙起身让开,让医师好好给姚琛看看。B市的医疗资源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昨夜打电话给她爸爸了,托他动关系找到最好的医生来给姚琛治病
姚琛一定会好的
医生检查完,在查房的本子上写了些什么,把许栖欤叫了出去。护士帮姚琛把吊完的针拔掉,换上了新的药水
工具人医师:病人这个情况不容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