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高考考完的那个下午，全班人都疯了，欢呼的，痛哭的，撕书本的，书本大甩卖的……老班走进来，看着这一片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他第一次没有发火，而是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用他平和的、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他即将毕业的学生。

当天晚上是老班请客，一个班三十多号人在包厢里闹腾。有老班在，开始大家还收着，到了中后期就逐渐放开了，男生们点了酒互相灌，最受欢迎的老班得到了全体男生的敬酒。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周子舒坐在个小角落，一只手轻轻晃着玻璃杯，里面的酒液晶莹润泽，他和一旁的傅笙时不时聊上两句，之所以是时不时，因为他喝酒上头，有些晕乎了，听别人说的话要慢上一拍。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差，只两杯，大脑的运行速度就开始减缓了。尽管如此，也没人能看出他喝醉了。他眼眸清亮，口齿清晰，说话有逻辑，除了语速慢了些，和平时并无二致。

不过周子舒还是有个疑惑，席间与傅笙交谈时，他总觉得她似乎怪怪的，几次欲言又止，未等他问，又被她自己以别的话题揭了去。

散席后，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周子舒和傅笙帮着老班给那些喝醉了的男生叫车，然后向老班告别。

周子舒和傅笙顺一段路，便一起往家走。

傅笙瞄着旁边的周子舒，看着他在路灯下秀致的侧脸，这里很安静，没有多少行人，不用担心有人打断和偷听。

眼看到了分叉路口，她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停下了脚步。

周子舒也停下来，莹亮的眼睛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那个……周子舒。”她惴惴开口，心口仿佛有一百只青蛙在鸣噪，“我、我喜欢你，你、你怎么看？”

周子舒怔愣了一会，他才明白，之前那些异样是为什么。可是他一直把傅笙当同学当朋友，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

看着面前女孩妍丽的脸颊，与她企盼的的目光相接，她的脸上无声无息地飞上了一抹秀丽的红霞。

周子舒迟疑开口：“不好意思……”

“你别说了！”傅笙打断他，强自若无其事地笑道，眼里迅速升起的雾气将眼前的人都模糊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快到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我先走了！”她一连串说完，便逃一般狼狈地往左边路口跑了。

等周子舒反应过来，她的背影已经消失了。他扭回头，猝不及防看到一个人站在前方五米处，定定地看着他，眼底如海般浓重深邃。

周子舒迟钝的脑子吓了一跳，又呆呆地问：“阿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温客行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端详他的脸，“你喝醉了？”

“没有。”周子舒想了两秒，才摇头，慢腾腾地回答。

温客行牵起他的手，面不改色说道：“那我拉着你走。”

周子舒没察觉出前后两句话有什么逻辑，但平时也习惯了与温客行的肢体接触，而且在脑子不想动的情况下，他本能地亲近他，“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