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

周子舒今年十一岁了，刚回国就被爸爸妈妈告知，他多了个弟弟，叫温客行，是他们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温客行抱着周母的腿，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个俊秀白皙的小哥哥，心想：这个小哥哥真好看……好像童话故事的小王子。

温客行很喜欢这个新哥哥，哥哥虽然话少，但是会主动陪他玩游戏，会给他讲小故事（其实是周母要求的）。

最近，周母给温客行布置了一个任务：带哥哥上学。

和司机叔叔道了别，周子舒牵起弟弟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向他的新学校走去。

“这个是花坛，有只小花猫经常躺在上面晒太阳，猫咪好软乎好可爱，我摸它它还会舔我的手指呢！”温客行指着一处小小的花坛，眼睛亮晶晶的，可突然想到什么又黯淡下来：“但是后来被人赶走了……”

“那是周一升旗的操场，这边是……”

一路上温客行小嘴叭叭不停，尽职带他转学来的哥哥熟悉校园。

“哥哥，那一栋就是五六年级的教学楼，我看过了，你的班级在二楼，千万不要走错了。”到了分开的路口，温客行小脸严肃，仰头认真叮嘱道。

周子舒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明明他才是哥哥，却突然给他一种老母亲为即将离开她怀抱，独自出门闯荡的傻儿子忧心忡忡的既视感。

他努力忽略这种异样感，把手上的黄色唐老鸭小书包给温客行背上，“好了我知道了，要上课了你快去吧。”

“哥哥！”温客行走出去老远了，既是恋恋不舍，又是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对他哥大声吼道，“你别怕，有事就来找我，我罩着你！”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瘦弱的小胸脯，他看班上后排几个男生就经常这样互相表达兄弟情。

“……”

无语凝噎片刻，周子舒无力地举起手摆了摆，无视周围的x射线，示意温客行赶紧滚别废话了。他暗叹一口气，看来回去要好好教齐俟与人说话的礼仪。

温客行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周子舒在新班级的人缘很好。

在女生们的眼里，周子舒往讲台上一站，那副斯文俊秀的脸孔，连那身天怨人怒，没有版型像套麻袋似的中式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变得合身了起来，就像小说里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

同桌是个有着一头柔顺栗发的漂亮女生，她伏在桌上，尖尖的下巴枕在手臂上，两眼弯弯，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嗨~我叫顾湘，以后就是同桌啦。”

顾湘成绩一直很不错，在齐珩来之前是班上的万年老二，周子舒来了，把第一踢下王座后她就变成了老三。

“周子舒！”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周子舒和男生们一起打球，女生们则在一边踢毽子跳绳。顾湘在场外朝齐珩招招手。

“怎么了？”周子舒和同学说了声，跑到顾湘身边。

“李老师让我俩去一下她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顾湘背着手，脚步一提一踏往前走，“走小树林那边吧，我可不想又绕远路。”

“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次考试英语这么难，怎么你没半点影响还和平常一样高分呢？”

“可能是因为在国外住过两年吧。”

“诶真羡慕你！你说你，有家境有相貌有成绩，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顾湘讲过她父母对她期望很高，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工，家境贫穷，但为了给她报各种辅导班让她不输在起跑线上，平时都是能省则省，她也理解父母，但有时压力真的很大，她没什么朋友，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她一直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这样或许能减少点孤单，或者让父母不用这么将期望值都放在她身上。

她也见过周子舒的弟弟，低年级放学早，经常放学后懂事地在教室外巴巴凝望齐珩，漂亮地像个小洋娃娃，全班人包括隔壁班都知道了这个望哥石，有时甚至班上的老师看着窗外小孩的可怜样，都会不忍心地提早下课。

周子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同，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羡慕的。就像他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满一地的点点光斑。

“糟了！”顾湘突然顿住脚步，低声叫道，脸上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周子舒也停住，看向她，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你……”顾湘面孔似乎带了丝红晕，看着周子舒道：“你能借我用一下你的外套吗？”

周子舒虽疑惑，但看她这样，还是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她。

顾湘把校服打个结围在腰上，衣服遮过了屁股。

顾湘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周子舒，扬起一个笑，“走吧。”

“嗯。”周子舒察觉不对劲，下意识没多问。

办公室里，三三两两的老师在自己位置上备课批改作业，李老师见她两个得意学生来了，拉过两张凳子笑道：“来，坐下说。”

“老师我不用，我就站着听吧。”顾湘摆了摆手。

李老师看了眼她腰上的校服，道：“噢你站着听也行。”

“是这样，我们学校下周搞作文竞赛，我们班有两个名额，我想让你俩去，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行。”这个结果也在李老师意料之中，她递给他们一本书，笑道：“我这有两本作文指导，你们回去好好看看，准备一下，多看点素材。”

她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最后道：“周子舒那你先回去吧。”

周子舒看了眼顾湘，顾湘冲他一笑，十分灵动，他没说什么，便拿着书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