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

阴霾满天，偶尔几声悉散的犬吠声回荡在村中。村人传言，在东山那头有个疯老头，整日吟诗练剑。

  东山荒僻一处茅屋中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吟诵此词的声音高昂连绵起伏，洪亮如钟，气势磅礴。

原是一白发苍髯老者一边吟诵一边对着一盏孤灯舞剑，虽年岁已高，却不显垂老之姿；手中剑于灯火映照下银光熠熠，此时灯不再是灯，而是其心中之敌，老者与之相斗，腾挪辗转，宛若游龙，忽左忽右，忽游天于上，忽游山壑于下……舞至此刻，只听得“铛啷”一声，手中剑竟然脱手滑落到地，老者见状不由连连摇头叹息道“老了，老了。唉。”神情颇为落寞。

忽而朔风骤起，引得竹林沙沙作响，山头乌云渐渐浓聚呈压顶之势，偶尔几道惊雷大作，看样子要来一场大雨。

老者将桌上灯火熄灭，拿起地上的剑细细擦拭，闭目养神独坐屋中。果然下起了雨，雨点大如黄豆，密密麻麻击打着残破的茅屋，吧嗒吧嗒地从另一边滑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小水花。

蓦然间，一群飞鸟从林中飞出，随之而来的 是一阵 “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一伙黑衣人冲向茅屋，其皆蒙黑面，仅能看到眼睛。为首者眼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看样子是个独眼龙，他打了个手势，命旁人勿动手，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不料从茅屋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敢问屋外何人来访，老朽早已等候多时了！”说话之人正是刚才舞剑的老者。

黑衣为首者听罢，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老头知道吾等来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人要你的人头，三千两黄金。你无需抵抗，乖乖束手，等来年的今日吾等给你烧几刀纸钱便是。”

老者已经从茅屋走出来，滴滴落下的雨水击打着他清癯的面颊，雨水顺着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流到地上，双眸在雨中如电般扫视着众人，喊道“要我这个糟老头子的人头，动用这么多好汉，是不是太屈才？”

为首者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讲道“老头，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吾辈只一凡夫俗子，只懂得听从曹公公的安排，不想知道任何事情。”说罢，挥手示意同伴，众人拔剑出鞘，寒光闪闪一步一步走向老者。

老者哼哼冷笑，听罢，朝他们“呸！汝等皆为朝廷鹰犬，怎得想不到老朽为大明奉献一生，到头来竟是这般下场。圣上糊涂！怎得听信这等阉贼！汝等想去老朽的人头且看有没有本事吧！”

独眼龙怒斥道“大胆！” 四周猛然间刮起一阵风，说时迟那时快，一众黑衣人飞身齐动手，老者闪身躲过最前者的攻势，持剑格挡，火星四射；后一人转身刺向老者，老者反手挡之，挥剑如疾雷反刺一剑，其登即毙命；又有来人一剑已直胸前，老者下身探蹲，弯身一瞬挥剑掠水，溅起一片水花飞向众人，黑衣人躲闪不及，视线受阻，老者骤然施展起剑招，如白蛇吐信，露出毒牙直扑猎物要害，狠毒至极。受击者登时倒地，喉咙泛起一片血花，随后与雨水融为一体。

不出几个呼吸的功夫，地上已是横尸五个，皆被老者一剑封喉。

如今只剩下为首的独眼龙和老者，两人双目对视良久，雨还未停歇，似乎亦为这二人增添些氛围。

独眼龙先开了口，“事到如今，老头能否告诉你的名号，你我二人今夜一战，定是一死一活，吾可不想杀了一个无名之辈！”

说罢，将面纱揭开，老者这才看到此人全貌，那人生的是面色如白玉，看着极为俊秀，可两腮无肉，双目中一目有一道很深的刀疤，想必那目已盲。相书曾曰，两腮无肉不可深交，只因其重利心机颇深，多奸诈。

老者只是说了两个字“左刚”，独眼龙听罢心中暗自吃惊，他曾听闻当年的老上司说过

自我朝（嘉靖）以来，江湖上出了三位剑圣，其中二人为平头百姓，皆已被朝廷诛杀，而第三位则不同，生于官宦之家，其父乃是朝中高官，其子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后跟剑术大师参夫子学剑术，至而立之年任职为锦衣卫指挥使，受万人敬仰。

因其仗义执言，不屑于奸党为伍，不结党营私，曾多次私放被司礼监陷害之人，受曹公公陷害，被捕入狱，后打破监牢遁入山林不见踪影。后化名为醉翁，偶现世间，其人剑术极高，遇之不可轻易与其交手。

“哈哈哈，想不到竟在此地碰见闻名于世的醉翁前辈，晚辈快刀手—刘风见过前辈。”说罢，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醉翁好似没看见，只是将剑指向于他，一言不发如一头饥肠辘辘的狼紧盯着猎物，一丝都没松懈。

刘风尴尬一笑，又想起曹公公的吩咐，遇到此人必须将其诛杀，不然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一想到曹公公那鬼魅的笑容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当下对醉翁言道“哼哼，早就想试试你这老头是否像江湖传言那样剑术神乎其神！”说罢，提刀冲向醉翁。

刀，乃“百兵之胆”也，刘风自幼习武，跟一老者学习刀法，十载后刀法比起师傅更胜一筹，不知是何缘故，竟手刃恩师，受江湖中人不齿，后被曹公公认了义子干儿，受其提拔一路升至锦衣卫，其职位集暗杀、行刑于一身，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无人敢惹，真可谓权倾一时！

刘风使得一手好刀法，所斩死的刀下鬼不计其数，其刀势大开大合，若猛虎扑食，直逼醉翁而来，醉翁挥剑挡之，只听得“镗啷啷”一阵金石碰撞之声传至耳边，好强的劲力虎口都被震麻了，醉翁心中一振。

刘风见醉翁挡刀有些吃力，不由信心大增，又起刀势袭来，腿随刀走，刀随心行；醉翁时而翻身时而侧身闪躲，稍一愣神的功夫，刘风的刀尖已是划在他身上，腹部受了一刀，顿时染红了被雨水淋湿的衣衫。

醉翁咬着牙一手紧压腹部，手点穴脉能暂缓流血。刘风见状哈哈大笑，“什么劳什子剑圣，只是个纸做的老虎罢了。”

醉翁不语，从腰间就拔出一剑，比之前所用之剑略短，剑柄呈黑色。此时双手各持一剑，醉翁气息随风时起时伏，与刘风再对之，手中攻势较之前更猛更急促，两道人影于竹叶之中穿梭，俄而风起，吹的竹叶沙沙作响，簌簌而落，此刻风声、剑击声，划破空气声，声声入耳；汗水、雨水、血水，混为一体；剑光、雷光、血光、迷花双眸。

刘风此时被醉翁特别的招式拨弄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光要注意到这把真剑的去向，亦要注意那把短剑的位置，醉翁挥剑刺去，刘风持刀格挡，另一短剑反手回刺，双剑一长一短，一硬一柔，有功有守。

此剑法正是醉翁参悟多载所创的‹阴阳剑›！铁剑以极硬精钢锻造而成，取号‹龙泰›其为阳、为守、为硬；短剑以韧性之物千锤百炼而成，取号曰‹鬼阴›其为阴、为攻、为柔。

几招下去，刘风已是累的汗流满背，气息不稳，欲飞身逃窜， 醉翁见状探手掷出阴剑，奔如流星赶月，直逼刘风心窝处，刘风下腰躲之，不料醉翁早已飞身而至，持阳剑勾住阴剑剑柄，以手腕迅疾旋转阴剑剑锋，一到寒光划过，刘风瞪着双目倒地身亡，一抹血花绽放于喉咙处。

醉翁见刘风已死，心中一阵怅然“现如今阉党当权，锦衣卫本为当今圣上行事，可圣上被奸人蒙蔽圣听，一心修仙问道，不理朝政。”

此时，大雨将息，乌云渐散 ，雷声收敛。

醉翁将阴阳二剑收鞘入匣，踱步归于屋内。运内力以手叩击酒坛，只见酒坛封口发出“砰”的一声，塞子飞出，酒坛碎裂一地酒香四溢。醉翁见状慌忙将碎片捡起，上有残酒些许，一点一点仰倒入嘴里，“可惜可惜，力道大了些，唉。浪费呐。”醉翁叹息道。

醉翁 喝至半醉，以地为床，和衣而眠。在梦中他见到被奸人害死的家人，慈爱的父母满是疼爱的看着他，呼唤着他的乳名。妻子甜甜的笑容，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睛；还有儿子一声一声的“爹爹”，他一一回应着，刚要前去拥抱他们，却骤然消散。

醉翁醒了，但他的心早已死了，但血和剑是热的。

完

作者的话:今天消防站的训练量很大，虽是身体困乏，看到侠影盟的主题征文，还是想试一试，此篇算是我的白话武侠处女作，笔法稚嫩，用词用句不当还请诸位看官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