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长会》
喝完酒后……可以去哪？
出租屋？
蒋素行瞬间否定了这个念头。
“凤哥，一会儿出去转转吧？”蒋素行的鸡尾酒已经喝完了，拿着手机刷着。
“好，现在就可以去。”夏凤从吧台里走到了蒋素行面前。
夏凤开的酒吧在蒋素行的出租屋的不远处，出租屋附近有一所学校，但是蒋素行就一直住了三年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学校。但是听夏凤说是一所高中，还是所挺不错的高中。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学校的附近开了一个夜店，蒋素行挺感兴趣的。
到了夜店，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和蒋素行曾经去过的夜店几乎都是一样的。
就当他觉得无聊想要转身就走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莫弃。
陈莫弃正在一间包厢里，透过黑暗能依稀看见几个男的正围着他。
“没什么新奇的，走吧素行。”夏凤拍拍蒋素行的肩。
蒋素行没管夏凤，径直走进了包厢里把陈莫弃拉了出来。
陈莫弃任然背着书包，不过看这个时间估计是放学了。
“这谁啊？”夏凤看见后火急火燎地问了一句。
“那小孩儿。”蒋素行草草回了一句，继续拉着陈莫弃走出夜店，夏凤一看这情形也立马走出了夜店，但是并没有跟上去。
“你来这里干嘛？”蒋素行看着陈莫弃。
“打工……”陈莫弃唯唯诺诺地说。
“一定要来这里？市面上就没有招你还适合你的工作了？”蒋素行说。
“嗯……”陈莫弃点点头。
蒋素行深吸一口凉气，非常想掐自己的人中。
“那也别来这里了，这里的人都和你不一样。”蒋素行叹了口气。
“哪里不一样？”陈莫弃看着蒋素行，小声说。
蒋素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是好孩子，我不是，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是。”
“什么是……好孩子？”陈莫弃依旧唯唯诺诺，但是说得却很流畅，“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也会打人，你抽烟喝酒却可以救我，所以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坏孩子？”
蒋素行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
碰上硬茬了。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陈莫弃再次开口了。
“什么事？”蒋素行看着他。
“……装一下我哥哥，参加我的家长会……”陈莫弃说。
我去？！蒋素行在心里震惊的骂了一句。
“你没家人？”
“我爸妈离婚了……我爸爸明天有事……”
“你是不是考得不好不敢说啊？”蒋素行将信将疑地说，“好吧……信你一回，几点？”
“明天下午两点……谢谢……”陈莫弃小声说。
蒋素行叹了口气，转身拉上夏凤就走了。
“素行你人设有变啊，这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夏凤说。
“那小孩儿看着挺可怜的，帮他一下。”蒋素行说。
夏凤没再说话。
隔天下午两点，蒋素行如约而至陈莫弃的家长会，未扎起的长发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蒋素行在走廊上看到了低着头等人的陈莫弃，然后拍了一下他：“哪个教室？”
陈莫弃笑了笑，说：“那个……”
蒋素行拉着陈莫弃走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蒋素行倒是没什么感觉，主要是他看见了昨天几个欺负陈莫弃的人，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要不是陈莫弃把他拉到位子上，蒋素行当场就能冲过去和那几个人干一架。
蒋素行双手抱在一起，靠到椅背上，陈莫弃桌子上有一张成绩单，他眼神往那边瞟了瞟，理科生，总分七百二十九。
成绩很好啊……看来家里是真的有事。
陈莫弃个子不高，只到自己肩膀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最后一排。
还没来得及感觉奇怪，他们班主任就进来了。
“今天家长会，主要是讲一讲这次月考的问题，这次月考只是稍微提升了一点难度，一些同学的成绩就大幅度下降了。”这个班主任估计是个语文老师，说起话来念念有词的，“这次月考真正的黑马才会浮出水面，比如我们班的学委陈莫弃同学。”
蒋素行愣了愣，瞟了一眼陈莫弃。
“请我们陈莫弃的家长来讲讲陈莫弃是如何让他这次还能保持七百二十九分的成绩吧。”班主任说。
？？？
蒋素行瞬间就懵了，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陈莫弃，眼神里写满了“你怎么没和我说要准备这个？？？”
虽然这样，蒋素行还是站了起来，准备自行发挥试试：“我是他哥，平常不怎么管他，他一直是比较自律的，我觉得自律一直是比较重要的。”
“好的，这位家长，请坐。”班主任笑笑。
接下来的几位进班级的老师可算是让蒋素行见识到了夸人的一千万种方法，夸的简直可以说是天花乱坠形形色色姹紫……嫣红？夸的对象几乎都没有变，一直是陈莫弃。
家长会结束后，一些同学的家长纷纷议论起了蒋素行和陈莫弃，蒋素行依稀可以听到几句话。
“陈莫弃又从那里来了一个哥哥？”
“估计是随便在路上找的吧，听说他妈婚外情，父母离了，父亲不管他。”
“那为什么随便找一个啊？”
“缺爱呗。”
怎么敢啊？蒋素行心中暗暗，那些人怎么敢随便拿别人的痛处来开玩笑啊？
虽然蒋素行和陈莫弃只见过一面，但是蒋素行还是为陈莫弃打抱不平。
‘缺爱吧’这句话在陈莫弃脑中回荡着，他也不敢反驳，因为那个人说的一点没错。
蒋素行现在努力忍克制自己的暴脾气，那些人已经在自己的雷点上反复横跳了，但是看在这是陈莫弃委托自己参加的家长会就没有爆发出来。
“缺爱的人年年有，今年怎么这么多？”蒋素行又听到了一句调侃，还有阵阵嬉笑声。
反正现在老师不在。
“你再说一句试试。”蒋素行抬眼看着那个说话的男生，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你说什么？”男生看了蒋素行一眼。
“你……再说一句试试。”蒋素行本来想骂一句脏话，但是看在陈莫弃的份上就屏蔽掉了。
“你说什么啊？”男生的妈妈出来维护了。
“你家孩子侮辱我家孩子了，我说一句都不行？”蒋素行依旧平静的回怼。
“你就当他的话是放屁不行啊？”男生的妈妈丝毫不讲理，还是咄咄逼人。
别怪我不客气。
“我都允许你孩子放屁了，你还不允许我说句话了？”蒋素行手撑到了陈莫弃的桌子上，继续盯着男生和男生的妈妈。
“好了各位同学各位家长，今天的事情讲完了，大家可以回去了。”班主任进来说。
蒋素行等班主任走了出去，就拉着陈莫弃到那个男生面前，“他不缺爱，缺爱的是你，请不要用你污秽的眼光看待别人。”蒋素行一字一句地说，“你在阴霾里，请不要以为外面明亮的世界也在阴霾里，谢谢。”
并没有用任何脏话和不文明用语，但是给男生带来的伤害和羞辱简直不是一点点。
说完，蒋素行就拉着陈莫弃走出了学校。
“刚刚……谢谢你……”陈莫弃笑了笑，然后表情就失落了下来，“但是……那个男生说的没错……我的确缺爱……”
“我当然知道，”蒋素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这样的，但凡是和你接触一会儿的都知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拿别人痛处开玩笑。”
“嗯……”陈莫弃点点头。
“缺爱没什么好自卑的，我也缺爱，我爸妈……都过世了。”蒋素行倒不是想提起自己的往事，他只是想安慰一下陈莫弃，毕竟陈莫弃在蒋素行看来，挺惨的一小孩儿。
但是令蒋素行没有想到的是，陈莫弃一下子抱住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学校门口。
陈莫弃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得蒋素行的心跳越发加快，直到陈莫弃松开了自己。
“小孩儿，”蒋素行说，“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陈莫弃笑着点点头。
“你就不怕别人误会？明天来个绯闻，你和你的亲哥在一起了。”
“不会的，就算会也不怕。”
这时，蒋素行脑子里蹦出来了一个消息。
陈莫弃喜欢自己？
不会吧。
会的。
因为蒋素行没有上帝视角，所以他不知道陈莫弃对自己一见钟情。
蒋素行不知道陈莫弃是怎么看自己的，不过别人在自己没考上高中之前，对自己的评价都还不错。自从自己没法考高中时，大家的评价就慢慢降低了，从“你成绩真好啊”到“你连高中都上不了啊”。
不是考不上，是没法上。
他们只关心自己有没有考上，并不在意自己为什么没考高中。
从来在意的就只是一个结果。
不是自己硬要当不良少年的，谁会想被别人唾弃，成为他们口中的“坏孩子”，蒋素行不是自己想当的，是被别人一口一个“没考上高中的坏孩子”叫出来的。
他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是被那些人用言语推上了那一条没有尽头的，找不到结尾的，走上不良少年的路。
既然你们说我是不良少年，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真的成为不良少年的样子。
你们自找的。
可是今天陈莫弃的那句话，蒋素行忘不了。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好孩子，什么才是坏孩子，是用什么样的标准去定义的，又是谁定义了这样的标准，他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定义这样的标准的。
凭什么。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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