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风尘仆仆走向我，胜过所有温柔语言。
＊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这是一间荒山小屋，墙上挂满了猎具，虫蛀的长木桌摆在正中，桌边围坐了一圈人。
男女老少都有，还夹带了一个老外。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沉这脸打抖，都没人起来生火，因为桌边的老式收音机正在说话。
【现在是北京时间17:30。】
【离考试还有30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入场。】
收音机声音沙哑，带着上个世纪五六十时代特有的电流声，孜孜不倦地闹这鬼。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播报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时前，说【欢迎来到0037124号考场】，直接把一个老太太欢迎昏过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至于另一个不听指令，企图强拆收音机的人，拆完电池盒，他就想中邪一样冲出去了。
五分钟后，他的尸体跟着屋顶的积雪一起滑了下来。
那之后，再没人敢碰过这东西。
【请没入考场的考生尽快入场，切勿在外逗留。】
整段话循环播放了三遍，屋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有人轻声问：“又发指令了……怎么办？他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众人脸色难看，没人回答。
又过了片刻，坐在桌首的人很不耐烦地问：“所以谁还没进来？”
这人烫了一头微卷的发，很土黄色的鸡毛，身材精瘦，个头儿中等，两条膀子文成了动物园，看不出是驴是狗，但架势挺吓人的。
旁边的人瑟缩了一下，答：“老于。”
“哪个老于？”
“进门就吐的酒鬼，带着儿子和外甥的那个。”
答话的人朝墙边努了努嘴，小心翼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墙边有一张破沙发，躺着那两位外甥。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个子更高，模样极为出挑，扶着上门框低头进屋的时候，跟身后的山松白雪浑成景。不过他从进门起就臭着脸，显得有点倨傲。
另一个是二十一二岁的青年，个子更高，模样极为冷淡，扶着上门框低头进屋的时候，与身后的山松白雪浑然成景。不过他从进门起就冷着脸，显得有点儿冷漠。
据喝大了乱斗户口本儿的老于说，先进的名叫游惑，后进的名叫陌然（亲的，名字是因为觉得好听）。
老于“他们刚回国没两月，趁着国庆假抽了个空，来哈尔滨找我。本来是明早就要送他们去机场的，唉，都怪我！没把住量！”
老于一顿送行酒把自己喝飘了，仗着夜里人少，在大街上蛇行。
儿童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放了一堆银箔纸钱，老于蛇行过去的时候没稳住，一脚踩在银箔堆里，然后天旋地转，叫儿子带外甥被打包送到了这里。
在进这间小屋的时候，他还没缓过那阵晕劲，“哇”地吐了游惑一身。老于吐完就吓得醒了酒，诚惶诚恐，不敢跟游惑说话。
来这里的人都是青天白日活见鬼，毫无准备。只有那位名叫Mike的老外背包里有干净的衣服，哦，还有陌然空间里有几套干净的衣服。游惑换上之后就远离众人，窝在沙发上陌然旁边里没在吭声，似乎睡过去了。越过挡脸的手臂，可以看到他右耳戴着一枚耳钉，映着屋内的油灯和屋外的雪色，亮得晃眼。
陌然手上转着一张牌，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另一只手戴着一个手链。
天应该是黑了，但漫山遍野都是雪，衬得外头依然有亮色。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惊慌地看向橱柜，手机时间在这里变得混乱，只有橱柜顶上的钟能告知时间。
万能人物大肚子女人：“快六点了，那个老于会不会……”
“咣咣咣！”
话没说完，屋门突然被拍响。众人吓了一跳，瞪眼看过去，窗户上的雪被人抹开，老于那张大脸抵在玻璃上，用夸张的口型说：
老于“是我啊，开门。”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在6点前回来了，没有送命。
两个雪人匆匆进屋，正是老于和他儿子于闻。
万能人物“外面怎么样？”大家急忙问。
老于在原地抖了一会儿，用力搓打着自己的脸，又打了打儿子，终于暖和了一点儿
老于“我兜了一大圈，没用！不管往哪里走。不出十分钟，一准能看到这破房子横在面前，走不出去！”
“有人吗，或者别的房子？”
老于摇头道：
老于“没有，别指望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