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耳边渐渐传来些吵闹声，虽然这里比较偏，但还是掩盖不住声响。

　　顾子衿一路走进高铁找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想捋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

　　“嘭”这声撞响有点大，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顾子衿还未从疼痛中反应出来，就听见一位孕妇如泼妇般的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姑娘！懂不懂得尊老爱幼，疼爱妇女啊！没家教的死丫头，不知道让座吗！”

　　这边的吵闹声过于热烈引来了乘务员，顾子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啧了一声，但也不觉得有多疼，说委屈吗？是有点，但一想到委屈了又能怎么样？会有人关心安慰吗？顾子衿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得到答案——没有。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乘务员见这位小姑娘的额头又紫有肿，一下子有些愣住了，不是因为伤口的触目惊心而是见顾子衿半点泪水没有，缓缓站直的样子，一下子愣住了。

　　顾子衿看了一下没说话，乘务员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大致也了解了，又是一个仗着自己怀了孕耀武扬威的性别为女的人。乘务员让在坐的两人拿出车票，说是在坐两位，也就孕妇是坐着的，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顾子衿顶着让人有些害怕的伤口，站在一边。

　　旁人一看还真以为这位子是怀孕的那位女士的，看她坐的心安理得，而另一位小姑娘顶着伤站在一旁。

　　旁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胆大的干脆直接上手指指点点，丝毫不畏惧不在乎，好像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事实也就是这个样子。

　　车厢内太吵，乘务员示意大家安静。第一次显然没人理会儿，乘务员再一次怒吼道：“肃静！吵什么！”也许是声音太大，也许是声音充满怒意，车厢内终于没了声音。但不妨碍大家拿起手机为他们以为的“受害者”孕妇主持公道！

　　拍视频的，拍照的，大家个个心照不一。这时候真相是什么大家似乎并不在乎，热量他们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孕妇见那个小姑娘迟迟未语，便又开始颠倒黑白！

　　“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我让你给我让座有错了？啊？！你倒好，弄成这样，你父母要是知道你怎么丢人现眼早在娘胎里就打死你个贱东西。哎呀！你们大家看看，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一出门就被人欺！呜呜呜呜呜呜！这是要我的命啊！”

　　乘务员被吵的脑仁疼，忍不住开口：“女士你冷静一点，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冷静一点。”

　　孕妇果然安静了一点，但还是什么脏话都往顾子衿身上骂。

　　顾子衿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把孕妇有些吓住了，一下子没出声。刚想质问却被顾子衿平静的语气打断了：“你不会好好说话？上来就动手？我欺负你？！眼不瞎的人大概都能看出来吧！我欺负你手无寸铁所以伤在我身上？所以我现在站着让你坐在我的位置上？”

　　大家似乎又开始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话有几分道理，乘务员也是。

　　孕妇看见矛头开始朝向自己，声音加大力度地说：“我可提醒你了！是你无视我的！怎么，你父母教不好了，行啊！我来替他们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顾子衿也不理会她的脏语就当是狗放屁，说：“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个时代哪都是摄像头吧！何况是高铁上？”顾子衿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接着说：“我这也不是了死角，正对着个摄像头，要不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孕妇听到这有些紧张，但丝毫不畏惧，是有这么样？我是孕妇你能打我骂我不成？呵！小姑娘你这位置我今天做坐定了。

　　乘务员见此去看了摄像，其实在去之前他就已经相信了小姑娘，去的路上只觉得这小姑娘真的有些惨。

　　顾子衿看了一眼，知道她在心里想的啥，也没说话。

　　这几分钟异常安静，让顾子衿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乘务员回来很快，带来了属于她们的一段，播放了出来。

　　顾子衿附近的人直接站起身来围观视频，视频很简单就五分钟不到，大家从视频的声音里也都明白了，是这位女孕妇的错。她没有开口让顾子衿让座而是直接上手。这也就解释了刚开始的一声巨响是怎么来的。但她终究是孕妇，还是有不少乘客选择原谅她，或者根本没有觉得她有错，也就觉得她动上有些不对，她看了看她的肚子……孕妇没错。

　　顾子衿看完也笑了，低笑出声：“替我父母教训我？呵，你还是想想自己以为怎么教育你的孩子吧。好了，你可以让座了。”顾子衿还特别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孕妇知道自己现在理亏但她还是不愿意。

　　“小姑娘啊！我是错了，但这位置……我不让，让了我上哪去！”

　　顾子衿一瞬间被她这不要脸的动作惊到了，握手的动作又紧了紧，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阿姨，这和我又什么关系？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应该是站票吧！哼，既然你选择了站票那就请去吧。”

　　乘务员有些惊到的看着这位小姑娘，顾子衿也注意到了，没去看。

　　孕妇还不愿死心，乘务员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碰到这么个顽固不化的女人。

　　车厢内的和顾子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干了：“阿姨，你先出手打人，不仅不道歉，还霸占着这小姑娘的座位迟迟不坑还，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有人为她出声，大家也开始跟随了：“就是就是，你可以让她给你让座！但前提是你怀着尊重他人的心。你去坐公交车，你可以让别人给你让座，但你不能因为你是孕妇，坐公交车省钱，无所谓，到时候抢个座位就行了。素质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孕妇有些坐不住了：“你说谁没素质?”

　　无人理睬。

　　“哼！走就走！”

　　顾子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因为刚刚大家的“帮助”而开心。

　　随波逐流好像成为了常态，人人都开始这样。前一秒指责你，下一秒就能替你说所谓的好话。一开始骂的说的拍视频落井下石的是你们，后面帮助你的也是。但显然后者的力远远不足与前者。

　　乘务员见状准备离开，顾子衿却在此时出口了，她想问他能不能把这段真像（视频）发出去。

　　乘务员在犹豫，下一刻顾子衿就举起来自己的手机，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没有人知道真相，他们相信了别人拍的视频，拍人所叙述的观点。

　　倏然间，乘务员点了点头，看了看车厢内玩手机，闲聊的乘客跟刚刚的发声……截然相反。让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离开了。

　　顾子衿看着手机，麻木了。

　　关掉手机，阖了阖眼，她想去旅游，想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