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聂三家上来了,看见江宗主站在倒下的尸山中,魏无羡消失了。
江澄踩到一个东西,是一支黑色的竹笛。
他将笛子紧紧握在手中,力道大得仿佛要折断一般,但终究,缓缓的举起了它。
“夷陵老祖,魏无羡伏诛!”
山下迸发出喝彩叫好声,轰轰烈烈的围剿就这么迅速的结束了,所有人都有些不真实感,本以为搞这么大阵仗,要围剿个十天半月,大部分人将有去无回,结果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不由得又有些失望。
却只有靠他最近的江家人看到,他们的宗主,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连身体都打抖,宣布的声音也是发着颤的。
他们以为江澄受了伤,忙跑过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时一只白色的鸟飞到不远处的枯树上去。
“咕咕咕”
江澄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少时与魏婴一同练剑,他舞了一道剑,而魏婴为他鼓掌,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追着他的身影。
夕阳将天边流云染成彩霞,校场中两个少年的身影笼在金光中,那般平静而遥远。
“阿澄舞剑最好看了”魏无羡拍手道。
少时的自己哼了一声,反手收剑。
“喝酒去啊”魏无羡伸出手,江澄还未答话,眼前的人突然模糊了起来,很快一切暗了下去。
还未睁开眼睛,江澄便感到胸口钝钝地痛。
是梦。
魏无羡已经死了。
他有些不想睁开眼睛,但他没有赖床的习惯,于是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坐起来时有些眩晕肢软,江澄习惯性的给自己搭脉,还是那样,脉细弱无力,总之,不太好,早产或滑胎是必然的。
尽管日日以灵力滋养,胎象还是这般虚弱,如今不过四月,已感到有些难以支撑,要保到足月极难。
江澄闭了下眼睛,自醒来胸口的钝痛便越来越重,重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他知道是源于什么,但他不能去想。
他试图埋葬痛苦,于是慌不择路的转移注意力。
入耳是一声“咕咕”
什么东西?江澄扭头,看见窗棂前停了一只白鸽,与他视线相对。
哪来的鸽子?
莲花坞没有养鸽子,大抵是从云梦的其他地方飞来的。
鸽子与他对视了十数秒,当江澄意识到自己在和一只鸽子四目相对时,突然苦笑出声。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在把无法与任何人流露的悲痛以眼神传递给了一只鸽子,不禁感到可笑。
殊不知魏无羡心都快碎成七八瓣了。
昨日离得远,他根本看不清他的阿澄,如今只隔了几步,才发现江澄瘦得仿佛只有一把骨头,脸色也苍白得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江澄很难受,是因为自己吗?
不,或许,只是因为没能亲手杀了他吧……
江澄弹了个诀把窗棂啪地关上,白鸽扑棱一飞,被关在窗外。
不知为何,江澄觉得即使只是一只鸟,也不想被其看到自己起床的样子。
等把鸟关在窗外,江澄才掀开被子下床,雪白的中衣下是明显鼓起来的小腹,此时已不可能穿江家的劲装校服,江澄依旧选择了宽袍大袖的礼服,外面再罩上披风,不仔细看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