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丹复建，瞎写警告
·丹尼尔是被神创造出来的设定
·食用愉快！
——轮回与规则这种东西向来都对我没什么作用，但我总是固执地相信，与你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
我是神，但我同样相信另一位神明为我安排的，只属于神的命运。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每一缕风、每一朵花、每一个人，都将我奉为神明，但实现愿望的人能否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一直是我心中存在的一个问题。
怀抱着这个问题，眼见一个个星球在浩渺的宇宙中出生，在黑暗中发光发热，在灾难中消弭。凡人的生命，对于生命来说只是弹指间的流沙，流去了就流去了，没什么值得神明留恋的东西。我从来都这样想。
可他出现了，就这样像一只飞蛾撞破黑暗出现在我无穷的生命里。
“你知道我是谁，对么？”
“是的，您是我的父神，是赋予我一切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眼前的天使，说实话，其实只是我无聊的时候创造出来的。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神明也无法耐得住生命开落之间枯燥的轮回，所以我需要一个能一直陪伴我的造物。
“看来我的功夫没白费，你是我那么多造物中最完美的······
丹尼尔。”
“是，感谢您赐予我的一切。”
他生来就是虔诚的信徒，未曾经历过世俗的天使向一团光好像温暖了神明身旁冰冷的生灵。
我借来太阳的火苗，为他点燃金色的眼眸；我取来月亮的冷冽，为他描绘银白色的发丝，再偷取一点万物生灵最为灵动的部分，拼拼凑凑成为眼前最为纯洁的天使。
“一直陪着我吧，我唯一的天使。”
“·····嗯。”
·
于是我带着他经历我创造出来的四季，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创造出四个不同的季节，大概只是因为单调的景色我会厌倦，所以想看不同姿态的大千世界吧。
现在我发现了，我只是身边一直少一个人陪我看，有他在的日子，再单调的东西也能被我看出几分不同。哪怕只是一只烛火在宫殿中燃烧，风悄悄掀起床边的帷幔都是那么浪漫而独特。
“父神。”
我没这么教过他这样叫我，或许是“雏鸟效应”，让丹尼尔在睁开眼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认为我是他的父亲。
算了，其实我也的确算是他的父亲吧。
“丹尼尔，花都开了，我们出去看看好么？”
“好。”
他想来言听计从，这样的顺从说实话我还是有一点枯燥，但因为是他，是我最完美的造物，他对我说的一切我都奉若珍宝。
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赋予他的。
星球背面我涉足很少，所以当看到成片成片的白花漫山遍野地怒放时我也不由得感叹出声。
“父神也没有见过这般景色吗？”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丹尼尔侧过头去，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花海，眼中写满了满溢的兴奋。他久久地凝望着，很久都没有说话。一阵阵风刮过来，轻柔地带起无数白色花瓣，离地的花瓣随风飞舞，温和地吻过他的眉眼，就像他生来就该在花海中回身，向我露出清澈的微笑。
“很美吧。”
“是的，父神。我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这样的景色。”
“其实这不是我创造出来的。”
丹尼尔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
“我能创造万物，但我无法规定他们枯荣的规律，就随着这些小家伙们去了，没想到他们自己的确在好好遵守宇宙的规则，用生命为我献上了这么美的景色。”
“哈哈······”
丹尼尔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父神，你的确很随性呢。”
确实，有的时候从丹尼尔的角度反观自己的行为，随性大概已经都不足以来形容我的行
为，或许“肆意”“乱来”更恰切一些。
只是，这全宇宙都是我的财富，我想搞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但当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
身边，看着我创造一切的时候，心中的某种东西就竖起来，成为一个不可逾越的红线。
随意妄为，开始变得有代价。就算是神明，也会受制于自己创造出来的事物。
想着，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花朵，别在丹尼尔耳边。
“别动，很好看。”
“······谢谢。”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染上了绯红，像之前无数次我孤身一人欣赏过的晚霞一样，轻柔，温良
得让人心疼。
“这个星球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拘束。”
“可你是神明，我不是你唯一的信徒。”
他这么一说，倒真的让我没话说。
我拥有成千上万的子民，他却只有我一个神。
或许是身为天使的自觉，又或许是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他一直是那样大气成熟，能海纳
百川，能说出完美无缺的话，能完美完成所有的事。
我又能窥探到他的几分内心呢？
“没事，这都是你的自由。”
·
天气一点点热起来，他换上了纯白的短袖，手中拿着我为他创造的冰橘子汽水喝着。
“你居然还戴着那朵我为你摘的花啊。”
“是的。这是您给我的东西，我从不会随意丢弃。”
“那你手里的易拉罐呢？”
我突然这样向他打趣，他微笑着将手中的橘子汽水一饮而尽，精准命中一旁的垃圾桶中说：
“这里才是它应该去的地方吧，神。”
四目相对时不经意间的唇角上扬，夏日的蝉鸣，裹挟着绿叶气息的风穿堂而过，神殿中格外凉爽。大理石的石柱散发的寒气刚刚好，冰凉的触感让炎炎夏日少了几分威风。
“您不再孤独了，父神。”
“的确，我现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我一直都觉得，将你创造出来，是我做出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丹尼尔笑笑，没有说话。
仰躺在躺椅上，丹尼尔微微闭上双眼。我悄悄溜下神座，蹲在躺椅旁看着他的睡颜。
不久前我创造了凹凸大赛。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东西，是因为之前带着丹尼尔去游历的时候，我们第一次体味到了人间的疾苦。
因为我的肆意妄为，我的子民们有人富裕，有人一贫如洗；有人生来强大，有人弱小得手无缚鸡之力。
“您太乱来了，神。”
丹尼尔皱着眉对我说。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想弥补自己罪孽深重的过去，于是我给予我的子民机会，将这个巨大的摊子直接丢给他和神使们去处理。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所有参赛者到齐的前夕，他已经能将凹凸大赛所有的规则倒背如流。
“我不能时常来陪伴您，神，但我会竭尽所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于是在一些休赛的时日他才会回来，可他经常会不自觉地进入梦乡，有的时候甚至说着说着话就会睡着。
这并不在我掌控的范畴内，或许他所背负的东西比我预想的多得多。我曾经向他问起关于凹凸大赛的一些事情，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安好，请您放心。”
几个宝贵的休赛日结束，他该离开了。
重新换上繁重的衣服，他向我单膝跪地。
“多保重，神。”
他走后，这颗星球上的生命都没那么美丽，那些之前和他一起看过的花海，感受过的晚风，都再次变得如此单调。
我为天下生灵创造了逆转命运的机会，让他背上了本可以不承担的责任。
大概，我还是很自私吧。
·
等到碧绿的叶子被秋意染成红色，随着肃杀的秋风飘摇落入河水中，我仍在盼望着他的归来。
但我等来的是，他踉踉跄跄的身影，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双膝软倒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那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能够创造毁灭一切，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铺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扒开被血污沾染的原本纯洁无暇的白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与电火烧灼的痕迹像毒蛇一般蜿蜒直到脖颈，摸摸他的额头，像火炉一样炽热的温度逼得我直接抽回双手。
“这群混蛋······！！”
那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理智，甚至忘记了给他治伤就想直接冲向众神之座。在崩溃的边缘，手腕被一阵力量拽住，握住我的手有些发抖。
“您······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应该在规则里加一条，不准随意伤害天使！”
我回过神，将他轻轻扶起，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刻，一直卡在喉咙里的一口黑血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对你做了这些！”
“我······我没能完成神使大人们······交给我的，任务，咳咳······我向您，请罪。”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什么傻话！就算你有再大的过错，他们也不该这样对你！”
丹尼尔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他只是躺在我的怀中，轻轻喘着，呼吸着对他来说极为宝贵的空气。
“大赛······还要继续······放过他们吧，神······”
死脑筋！
“我去宣布休赛，丹尼尔。”
“不可以。”
他被血模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大赛······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请您······治好我的伤，让我回到赛场上主持比赛。”
“······”
我默默将他扶好，力量渐渐灌注到他的体内。浑身的伤疤渐渐愈合，他苍白如纸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谢谢，神······我该走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的怀中，奔赴赛场。
秋叶已被全部染红，像他身上的伤疤一般让我觉得刺眼。大赛，逆天改命，救赎······我果然还是犯了最为低级的错误，做了身为神明最为无奈的抉择。
慈悲的神，实现愿望的神，终究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
转眼来到了万籁俱寂的严冬，丹尼尔一如既往回到我的身边。
只是这一次，凹凸大赛已经结束，我实现了胜者的愿望，而他在未来的几周里他都不会离开我。
虽然他这一次安全完好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每一次望向那双清澈的金眸，那些可怖的伤口总是会想噩梦一般出现在我的眼前。
“父神，您还好吗？”
“丹尼尔，我创设凹凸大赛是不是一个错误？”
丹尼尔放下手头的东西看向我。
“您为什么这样想？”
“我让你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你一开始被我创造出来的使命只是为了陪伴我而已，而现在，你却成了神使手中的傀儡，甚至众矢之的。”
“原来您也曾窥探过大赛场地啊。”丹尼尔笑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丹尼尔，告诉我。”
丹尼尔沉默了半晌，很显然，他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您创设凹凸大赛是为了给您的子民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机会逆天改命，书写自己的命运。神明给予自己的子民以慈悲，何错之有？”
“可我让身边的人承担了所有由此而生的罪孽与痛苦。”
“这就是我的责任。”
丹尼尔直视着我的眼睛，就像是他承担罪孽是理所应当一样。
真是找不出来什么词来反驳他。
“既然您让我成为大天使裁判长，那么，站在天平中间的人注定要承受天平之重，注定要忍受天平两端摇摆之时对他的一切压力与不理解。”
“······”
沉默如同潮水般包裹了我们两人，窗外皑皑白雪衬着宫殿中噼啪作响的柴火声格外明显。
“您饿了吧？”
“······嗯。”
随口附和着，创造出一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肴，两人面对面却仍然无言。
“神，我要走了。”
“凹凸大赛已经结束了，你可以留在我身边的。”
“我的灵魂快要消散了，就在今晚。”
恐惧、愤怒、难以置信，无数复杂的情感在顷刻间将我包围，“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我创造出来的造物，怎么可能······”
“您应该也发现了，您能创造事物，但不能决定事物的枯荣。创造出的事物都遵循着宇宙为他们设定的规律，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正常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这是宇宙万物运行的基础，您应该尝试过创造一些不老不死的东西，但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
丹尼尔仍然笑着，好像生与死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天使的寿命，与这四季轮回一般。生发于春日，蓬勃于夏花，衰败于秋风，陨落于冬雪。若说为什么是这样······”
丹尼尔站起身，踱步走向床边。
“大概是因为，天使是您取天地之灵所造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所有的规律他都已看透。
“所以，当您看到四季再一次轮回至您的面前，看到春日的白花盛放，夏日的微风轻拂，秋日的红叶飞舞，冬日的大雪皑皑，就如见我之面。”
我僵在原地，他的身躯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可以和我一起看看窗外的雪吗，父神？”
我无声地点点头，牵起他的手打开沉重的门。
抬头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停了，厚重的云雾散开，露出璀璨的星河。
“多么美的星河啊，您看，我要回到那里去了。”
我的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此刻已经无法控制，迎着刺骨的寒风滑下脸颊。
“我原无肉身，我原无灵魂。谢谢您能够赋予我来到这世间的机会······”
丹尼尔的身体已经失去原本的形状，只剩一个透明的轮廓。
在他消逝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了，他呼喊我已尘封多年的姓名。
·
他离开了。
我在未来无数的日子里，想着他如何在每一次入睡时将苦涩与疲惫藏入枕间，将所有苦痛捱完；想着他如何在夜深人静之时颤抖着舔舐自己的伤口，如何将所有悲欢小心地收藏起来，成为人类眼中高尚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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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那些亘古不变轮转了千年的星辰，堵住了我所有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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