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景苑从小孩那还得知，她嫁的那个便宜丈夫已经从军去了，而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也不是她所生的，当然，也不是她便宜丈夫的。

而是“她”捡的。

这个瘦巴巴的小女孩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在人贩子那“逃出来的”。

她和另一个小男孩跟着人贩子辗转了太多个小村落了，明白她们是很难落到一个好人家手里了。

因为他们一个是在这世界上比草还不值钱的女孩子，另一个虽是男孩子脸上却有一大块胎记。

所以都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只能卖到一些脏地方去，虽然他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地方，但从人贩子他们嫌恶的语气大致猜得到是一个比在人贩子手里还要难存活的地方。

两个人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人贩子。

终于，在他们去到一个封闭小山村时，他们抓住了机会。

因为那里封闭堵塞，鲜有人知，就算有人不小心感染上了痢疾，也无药可医。

毛毛趁跑腿的时间段听见了家有染病村民的话，她和小男孩协商好只要找到可以让他们呈现类似痢疾病症的草药时，他们就可以逃脱了。

小男孩也许是比毛毛大两岁的原因，他成功从外面弄到了一些药让毛毛涂抹在身上，当天晚上又故意用冷水洗澡，晚上甚至连破被也没盖，第二天成功塑造了生病的迹象。

只等第二天人贩子将他们抛尸荒野。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人贩子怕他们两个影响生意竟然想将他们活埋了。

在被发现高烧的当晚，他们派了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半大孩子将他们转移到山上活埋，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见黑天席地的，不愿意花费力气挖坑，只将他们抬到一个隐秘的山洞，让他们自生自灭。

就这样，两人侥幸逃脱。

至于后来怎么来的万家村，她没有印象。她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见到第一个人就是方景苑，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是方景苑在照顾。

至于小男孩，她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这个事情有个很巧的时间点是，小女孩是在张天走的晚上捡到的，而毛毛在康复之后一直喊方景苑为娘亲，周围的人便只当是张天捡的，只为了给新嫁娘作伴。

一时之间，村民们对并不相熟的张天产生了好感。

毛毛讲完，钻进了女人的怀抱，似乎想从女人身上汲取安全感。

方景苑在听了小女孩的话，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

方景苑没有说什么安慰话，只是缓慢平淡地说出了一个决定。在她触及毛毛干枯营养不良的头发，以及她在她的怀抱哭泣的时候，她早也不忍心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伤心了。

毛毛本来没想过说实话的，当初能赖在女人身边，也是因为女人有智力缺陷，所以才能安然地待在女人身边三年。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家，谁又会愿意多养一张会吃饭的嘴，更何况，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在女人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的确是为她感到担心，也有一半是在害怕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家”散了。毕竟，她是唯一一个会接纳她的家人。

但在得知女人醒后好多事记不清时，却仍旧愿意在她哭的时候哄她，让她能够放心大胆地哭一场，她便笃定女人会心软。

于是，她将她的来历一一告知。毕竟就算这件事不告诉她，也瞒不了多久。

庆幸的是，她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