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遗梦

屋外天空阴沉，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落，打在青石地砖上，有些湿滑。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的风也有些冷，郑骁回屋拿了一件外衫给我加上。

行至街道上人迹寥寥，略显清冷，偶有打伞的行人也行色匆匆。坐在马车里看雨天也别有一番风味，一边欣赏雨景，一边与郑骁逗趣，不过两炷香的功夫，玉清观就到了。

躲在郑骁的伞下，在周围的凉意中感到徐徐温暖。从进入观中起，就感受到独特的沉静，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祈祷‘惟愿眼前人长久，阖家健康喜乐’

看到郑骁也在祈祷，待他睁开双眼，我低声问道“官人，你向神仙真人求了什么呀”

郑骁笑着道：“你猜，我能求些什么”说完还冲我眨眨眼。

“既是告诉了神仙真人，那我还是不听了吧”我也回赠似的眨眨眼，起身走出正堂。

郑骁随后跟了出来，吩咐道“长随，你去打探一下廖师父现下在何处”说完牵起我的手温柔一笑，我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却不知为何总有些心慌。

好在夜阑大事从不含糊，如今也与我一道装作不认识廖师父的模样。

后院的桂花开了，金黄色的点缀在树上，站在树下被桂香渲染，清香怡人。

“桂花香雾冷，梧叶西风影，想不到这玉清观的桂花开得这样好”郑骁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见他有些愣神，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将被风吹的冰凉的手偷偷伸到郑骁的脖领处，不等碰到脖颈，就被人捉住了手。

郑骁将我的手回握，两手暖着说道“娘子的把戏可都是幼时常用的，以前是男女有别，如今终于让我捉到了你”

我想着耍赖，却难得的欣喜，话锋一转“去年此刻，官人科举进士及第，名动京城的探花郎，算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引得好些名门闺女青睐呢”我低头看起了被雨打落零散的几枝桂花。

“去年如何风光又怎能比得上如今佳人在侧，蟾宫折桂又怎么比得上眼前的你...”我总是容易陷进郑骁如此深情的目光之中，就好像我原本就该如此，手上也因着郑骁渐渐暖了起来，丝毫感受不到秋雨带来的凉意。

“将军，夫人...”长随此时回来了。

“打听到廖师父在哪了？现下可方便去拜访？”郑骁问到。

“将军...我...这…”

看着长随欲言又止我有些着急“长随，究竟什么情况，如何了？你没找到廖师父？”

“廖师父他，他羽化了”

“什么？”我与郑骁同时惊讶，突然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想要抓住，却稍纵即逝。

“我碰到了廖师父的徒弟，他说廖师父前几日突感不适，料到了此事...”长随感叹道。

“对了，那小道士知道我是郑家的人，问我是否是郑家的小郑将军夫妇求见，还说有话要对你们说”

我与郑骁对视一眼，虽不知是如何要紧的话，但我俩却都默契的选择沉默，跟着长随找到小道士。

小道士不过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道袍也难以遮掩孩童的模样，比之孩童又多了一份淡然和沉静。

长随和夜阑退到一边，小道士见只剩我二人开口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净源，两位施主，请随我来”虽是稚童的声音，语气中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随着小道士进入一道门，不是廖师父的厢房，却也比别的厢房雅致。

“郑施主，师父料到施主会带夫人来此，故此留下一个香囊交于施主，施主定要牢记‘昨日已去不可追，今日既来且珍惜’入世如同梦一场，既醒了，就该忘却烟尘”说完将一个月白色带着淡淡桂花香的香囊递给郑骁。

转而对我说道：“女施主，师父要我叮嘱你，以前的谏言不可忘，如今也要明白，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我自然明白小道士说的以前谏言不可忘的意思，只是总觉得廖师父的离开或许与我有关，不禁出口问道：“小师父，敢问，廖师父是何日羽化登仙的？我好，给他上柱香”

“施主，师父的话，是想告诉施主，因缘际会早已命定，谁也难以改变，师父自然也是如此，施主不必再作他想，师父的话我已带到，告辞”说完挥了挥宽大的袖袍离开了，直到小道士淡出了我的视线，我才缓过来。

“官人，你，见过廖师父吗？”我带着疑惑看向郑骁。

“见过，还是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先回去，我再同你讲”不等我反应，郑骁牵着我的手离开了此地，长随和夜阑见我们出来，也跟了上来。

回到府中，我总觉得郑骁和廖师父有事瞒着我，可我想了一路也难以想明白。

大抵郑骁也觉得该同我讲清楚，回来后我二人在案前坐下，郑骁才开口道：“我去年见过廖师父，那时你刚落水”说完看着我的反应，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便接着说道“救你上来以后，我便频频噩梦，如今记不大清了，当时机缘巧合碰到了廖师父，说来也奇怪，不记得他同我讲了什么，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做过噩梦，不过我记得当时我总能闻到桂香，其余的记忆却不清楚了”

“是什么样的噩梦？”“我记不清了，可我醒来的感觉很清晰，那就是一定要娶你”说完揽我入怀，格外珍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