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发现,即使没有开灯,房间也明亮的出奇。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正要问,西门似有所感,率先开了口:
西门爷爷病重的时候,一直最担心的是走后万一家里停电,奶奶那么怕黑该怎么办。于是在他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在蔷薇园的各处用特殊材料亲手做满了蔷薇花。
西门没有光的情况下,这些特殊材料的蔷薇花就会发光,照亮整个房间。
他边解释,边向二楼走去,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从一个蔷薇花的底座下掏出一把钥匙,这个动作仿佛演练了很多次,显得很娴熟。
西门我带你来,是拿两样东西。
他走至一幅照片前,照片中男子戴着幅眼镜,穿着身藏青色缎面大褂,显得十分温和儒雅。在他右边的是位女子,女子细白的手指懒懒地搭在男子右肩,她穿着一件天蓝色旗袍,上面印有白色蔷薇的图案,头上斜斜插着一个白色蔷薇玉簪,衬得她笑容风情万种。
小优看着那件旗袍,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在她回忆的同时,西门已经从那幅画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一个檀香木盒子。
他打开锁扣,里面放着一件旗袍和一个白色蔷薇玉簪。
小优看了过来,顿时明白今天西门带她来这里的原由。
西门奶奶很早之前就告诉我,爷爷最喜欢她穿旗袍的样子。现在她要去见爷爷了,不带着这件旗袍怎么行。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旗袍,和那支蔷薇簪,月光下,白色蔷薇花发出亮眼的光泽。
*
一个星期后,西门奶奶的葬礼结束,他带着小优去探望了住院的父亲。
即使到最后,父亲也没有去见奶奶最后一面,或许他的心中还是没有释怀。
他们到的时候,父亲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西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院中的一棵梧桐,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撒下斑驳稀碎的光。
小时候父亲总会在夏末的时候坐在梧桐树下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很是不理解。
现在才终于明白他那是在祭奠那个在他最黑暗时光里,带给他走出深渊,见到阳光的女人。
父亲转过了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他看起来老了不少,向来精明的眼中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却露出几分迷茫。
西门父亲。
他依旧喊出那两个字。
还恨他吗?
要说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知道他的往事后,又突然明白,他不过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就像奶奶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选择原谅他,过往种种再不堪,也得向前看,释怀永远比纠结更好。
就是不知道他的父亲何时才能释怀。
西门父亲她葬下了?
他平静地问。
西门葬下了,和爷爷葬在一起。
西门父亲她倒是圆满。
他冷哼出声,但是没有怨恨。
西门父亲你们过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这次他又变回了冷酷刻薄的模样,西门看着竟觉得他这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