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震动了她的神经。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晰了起来。好像是因为自己撞到了身旁之人才会打碎那盏茶杯的。
迷糊间,她被那人推攘了一下,“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拿那么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吗!”
安陵容没有出声,她在适应着周遭的环境,这里高墙环绕,楼阁林立,金顶红门,应该是在紫禁城。可我怎么会在紫禁城呢?
她那么思考着,但这在旁人看来,她好像是一只被吓傻了的鹌鹑。
前面的这个女孩不过是十七十八岁的年纪,容色动人,宫装华髻,娇艳得像是一朵开得正甚的月季,眉宇间稍有愠怒,少了几分文臣女子身上的温婉,多了几分英丽之姿和骄纵之气,看来定是个在家中从小宠到大的嫡女了。
她长得好生眼熟,安陵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见陵容默不作声,她胸腔内的火霎时间就冲了上来,横眉怒目,说罢又朝她的肩膀猛推了一下。
回忆如潮,霎那间涌入她的脑海。
这是?夏冬春!
她不是死了吗?我也应该和她一样的,我们都是这场宫斗的失败者!
重活一世?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解释这般场景的缘由。
真是可笑啊,自己这样如蝼蚁的人生竟然又要再重来一次!真不知道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奖还是对自己的罚。
她木楞的看着夏冬春,直到她快要没了耐心,才回了她的话。
“我叫安陵容。家父是...”她愣了一下,差点说错了话,上一世父亲凭借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提拔成了知府,只不过现如今光阴重逝,他依旧是那个乡野县城不入流的小官。
“难道你连自己父亲的官职也说不出口吗?”她的犹疑让夏冬春更加的不满。
她终于回过神来,直视着那双凌厉的双眸,正色道:“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
这话她以前说得软弱,父亲的官位是靠娘卖绣品捐来的,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这样不起眼的身世就如同她身上的伤疤,迫使她卑微的掩饰着,不让别人揭开自己的伤口。这是她保护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的一种方式。
前世,她的身世在后宫中早已不是秘密。她越是想要掩盖,就越是有人要将它刨出来,暴露在明媚而刺眼的阳光之下,这样的家世一度是后宫中的笑柄。
可是那有如何呢?
多少个比她出身优渥的女人最后死在了她的面前,甚至是死在了安陵容手中。
“果然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门小户,何苦把脸丢到宫里?”她这话说得嚣张跋扈,几乎要拿鼻孔来瞧人,她眼中的嘲讽和轻蔑毫不掩饰,就这让明晃晃的暴露出来,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这可是大忌。“能让你进紫禁城,已经是你几辈子的福分了,还敢痴心妄想?”
她盯着夏冬春的眸子终究是垂落了下来。皇家宫苑,天子近旁,这附近定有各宫娘娘的线人,这里发生的事情,更瞒不过皇帝和太后的眼睛。自己不想同她多加争辩,生出许多是非来。
“陵容初来宫中,一时惶恐才失手将茶水洒在夏姐姐身上,并非存心。”她朝夏冬春放低了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