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传来一阵脚步声,陶稚下意识抱紧了白愁飞,她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要带走她的飞飞,这个昏暗的牢房,大抵上在不来人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随着开门的声音,两个人提着两桶水走过来,陶稚松开白愁飞,身体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的护着他。
.陶稚你们要干什么?
龙套相爷开恩,让他洗出个人样来。
话音刚落,陶稚见那两人举起水桶,忙起身张开双臂挡在白愁飞身前。
水冰冷刺骨,冲的她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水流自头顶流下,淌进嘴里,她默默的吐出来,身躯微晃。
那两个人走了,什么也没说。
陶稚松了口气,拧了把衣服,跪坐在白愁飞身边,抬起手用袖口轻轻擦着他的脸。
.陶稚还是被溅到了,没关系,我帮你擦擦。
.白愁飞……
白愁飞呆滞的盯着地面,不做反应,只是在被碰到嘴唇时,眨了眨眼睛,将视线落在陶稚的脸上,又呆呆的看着她。
陶稚苦涩的笑笑,捧起他的脸,为他将额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陶稚干净了。
.白愁飞……
白愁飞还是不说话,却动作缓慢的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水渍,一遍又一遍,还翻来覆去的重复着一句话。
.白愁飞擦干净…擦干净…擦……干净………
陶稚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微微低头抽泣着,可白愁飞还是继续着他的动作,口中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好像擦不完,他就不会放弃。
陶稚只好忍住眼泪,哭着笑,对他点点头。
.陶稚…好,擦干净,我们把它擦干净。
.白愁飞…擦干净……
………
任怨相爷的手段果然高明,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让那白愁飞要死要活。
任劳额相爷,小的斗胆请您示下,那姓白的和那小臭丫头我们该如何处置啊?
蔡京你们的伎俩对他根本没用,刑有术,罚尚变,每天喂白愁飞吃蚀心丹,每个时辰喂,让他喘不过气,虚弱,没反抗能力,生不如死,到最后直到他自己宁愿死,这样一个畜牲就能磨出来了。
蔡京至于陶稚……不是说她是白愁飞的软肋吗,暂时先不用管她,不过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用她来刺激白愁飞,让他乖乖听话,相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蔡相使了个眼色,任怨一看顿时明了,忍不住捂嘴笑了。
任怨属下明白。
………
雷纯来了,带着贴身的丫鬟沫儿,来大牢中看望他们。
可是这几日陶稚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看着白愁飞受尽折磨,她此刻身心俱疲,除了抱着白愁飞瘫软的靠在墙边,连多余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门口的所谓牢饭没人动过,还血淋淋的摆在那里,沫儿见了惨状也于心不忍。
龙套小姐,有办法把二小姐和白公子救出去吗?
雷纯.这里是刑部大牢,没有蔡相的首许,谁也不能放他们出去。
龙套太可怜了,从来没见过白公子这样,还有二小姐也是,打小就吃苦,好不容易了苦尽甘来,又遭了罪。
雷纯.他们给他吃的是蚀心丹,在战场上,专门用来对付俘虏的,吃了药的人会产生幻觉,像做梦,梦见自己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起初药量小,人会精神恍惚,吃多了人就会变得疯疯癫癫,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雷纯说罢垂下眼睑,最后看了一眼陶稚,忍下心中疼痛,转身离开。
回去后,沫儿还在想着白愁飞的惨状,忍不住嘟囔了两句。
龙套还从未见过白公子如此凄凉,这金风细雨楼真是惨,王公子逃亡,苏楼主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今这白公子和二小姐还在牢里,吃的是生肉和——
雷纯猛地掌掴了沫儿一巴掌,表情冰冷至极。
龙套呜…小姐我错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雷纯.白愁飞惨,苏梦枕惨,王小石也惨,那我爹呢?我爹死在他们手里不惨吗?!
雷纯.我几次三番被人羞辱,我不惨吗!
龙套小姐我错了,可是二小姐也在牢里呀……
沫儿连忙跪下,哭着认错。
雷纯吸了口气,看向远处,心中五味杂陈,复杂的厉害
雷纯.这是她自找的,而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她在里面好过些。
雷纯.是我错了,过去的一切,全都错了。
雷纯垂下眼睑,隐去痛楚,再抬眼时目光冷冽下来,而今的她再也回不去曾经了,也没有退路。
雷纯.既然你这么同情金风细雨楼,那我现在就让你去趟细雨楼,帮我办件事。
按照雷纯的指示,沫儿来到金风细雨楼求见苏梦枕,将白愁飞的现状告知于他。
身体本就不好的苏梦枕听闻这个消息,怒火中烧,气血上头,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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