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你是凡俗之身。”小白狐站起抖了抖毛,后身伏下在石台上一弹跳,只见白团子速度很快,白光一闪没入丛林之中。
如意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她心想若如在这里住下去,就得搞好关系。
天色渐晚,好在七月初日,夜里清凉,夜空中满是星辰,数都数不完。
如意坐在石台上仰头看着星空,旁边离她一步远的宿定,银发白袍,他闭眼入定,高挺鼻梁,微薄粉唇,还有那白皙脖子间凸起的喉结,此时凉风习习,有意无意吹起了他显眼的银丝。
她痴迷望着,原来看上了一个男子能让自己变得古怪,都想上手摸一摸喉结,可她的手伸到一半,宿定睁眼了。
如意淡然收回手,轻笑:“小郎君醒了,不如抬头看看夜空?”
宿定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满是星河,繁星点点,其北斗连七星,亦可辨认方向。
“天色已晚,姑娘该休息了。”
如意深深凝望着他,即便是黑夜,他也如此耀眼,嗓音如幽幽深谷而沉淀,摄人心魂,侧颜白发飘逸,身形端正。
如意低眸,抬手以袖掩唇说:“奴家,要睡哪?”
宿定一愣,头一回扫遍周围,除了他坐的石台,那边破败的灶台还真没什么了,上一世的常女很随和,随便找个地倒头就睡,于是他指着玉石平台,道:“姑娘,睡这。”
“啊?”轮到如意一愣,石台光滑如玉,约九尺,够躺下几个人,可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今夜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很好,她明日一早拉木头建房立院。
亥时二更,夤夜。
如意侧躺于石台边,浅浅入梦,宿定盘膝而坐,静赏夜空。
……
次日清晨,天将破晓。
如意早早下山在附近的小镇雇佣几个壮汉,拉着几辆牛车来到山脚下,在石碑前驻停。
“小主,我们不能再往前了。”一个壮汉面露难色,俯身抱拳。
“是啊小主,被抓到了可要赏罚的。”另一个壮汉也是如此。
对于老祖宗留下的严格规矩不得不守,更何况这里年代久远,祖祖辈辈信捧神山庇佑一方天地,破了规矩坏了大事就要被逐出祖籍。
如意转身,头戴斗笠,素手解下荷包,扔过去道:“再给你们两倍工钱,务必将木材拉上山去。”
壮汉们还是左右为难,商量着收一份工钱,只能送到半山腰上,剩下的如意只好自己拉上去,如意面带微笑目送几个壮汉,可一转身,柳眉倒竖,气得她咔嚓扳碎了吃剩的半个胡饼。
半山腰到山顶有一段距离,穿洞弯弯绕绕到达山顶平地,如意手中杵根很长的木棍,大汗淋漓终于将木材拉上山去。
宿定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去拉木材了,令他费解的是,难道满山的木材不是她想要的么?
牛车没有牛,硬是她那小身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宿定跟前停下,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也不管压没压死弱小的虫蚁。
“小郎君,为了盖间房子,可累死奴家了。”如意眯了眯眼笑着摘掉头上的斗笠,用来扇风。
“……盖房子?”宿定看她。
“嗯,盖房子,我下山砍了一些木头,在石台后面建造一间小木屋应该是够的,不够的话我再去砍。”
宿定扭头看向后方,石台后方有一空地,刚好可以建木屋,木屋背靠小青山,正是个好地方。
但他心中有个疑惑,必须问道:“你为何要下山去砍木头,这里的,你不喜欢吗?”
此话一出,如意神情恍惚,诧异的目光转向他,她额头上流下一行热汗应了景。
“小郎君说笑呢,奴家怎么会不喜欢呢?”
满山遍野都是木材,她如意怎会不喜欢?
宿定也目光怔怔望着她:“那为何舍近求远…不用这里的?”
“…………”如意木着表情,眨眨眼小声道:“我以为你不让。”
“让的,”宿定指了指茂盛林中长歪长杂的树木,“你看,如果你不拿来用,它们遍地都是。”
如意僵着微笑抬袖抹去了脸上的汗,真是一大清早的白忙活了,她拿出方便携带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水囊里装的并非是清泉,而是入口清凉的茶水,既解渴润喉又提神醒脑。
接下来规划着房子的建设,如意绘制好图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她瞬间愁眉苦脸,山下小镇里的梓人巧匠不肯上来,就算建筑工具买下了摆在她眼前,她坐下来犯愁,让她烧水做饭织布绣花可以,让她做这等粗活她干不了。
微风拂过,花瓣飘落,跪坐在石台上的如意垂目盯着纸稿,嘴里嚼着在山下小镇买的绿豆糕,巳时,艳阳当空,有几只燕雀飞过。
宿定打坐入定两个时辰,吐纳气息后,睁眼却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问:“你,怎么了?”
如意抬起眼帘,叹了一口气:“小郎君,这木头是准备好了,就是没人肯来搭建,奴家也不会。”
可宿定却说:“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