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潇关将军,关将军,还有三柱香就五更天了!
关枝哦,服侍我更衣梳洗吧。
关枝酸涩睁眼,一夜久梦难眠,实在耗费精力。
她梦到池若水和闻山因军生情,梦到闻山冷着脸说“东施效颦”,梦到闻煦失望地摆手要她自谋生路……嫉妒与愤怒几乎渗透了她一夜的梦,连睡觉时也不得安生。
好在也有些报复成功的梦好歹消了消她的不平之气,她背过脸去弯动唇角,准备进行昨天的计划。
迅速整理一番衣束,关枝走到门口,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苍茫而悠远。
怡潇还记着昨晚关枝特意到流郁面前盈盈浅笑,以节省军中婢力、锻炼池小姐能力为由,希望让自己的丫鬟怡潇提醒池若水起床。
流郁恐未多想,兼之关枝向来是个“侠义心肠”,军中婢力也向来短缺,闻山又大力支持对池若水一视同仁不加优待——便满口答应。
怡潇关将军,那您整装完毕,我便先去叫池小姐起床了?
听闻怡潇小心询问,关枝反而鼻息一滞,嗤笑:
关枝怎么,不过是来了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我还没死,就这么急着讨好新主子?如果你是想早早易主,那可别太天真,我虽是军中光明磊落的人物,也不是眼里容得下钉子的好脾气小姐!你若还像从前一样贪心不足蛇吞象,总想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投机取巧丫鬟选主子——劝你死了这份心,关家从来没有忍气吞声的先例!
关枝越说越怒,抽下腰际的平安符摔在怡潇身上。
实在无人可以倾诉,一天一夜的暴怒无处宣泄,关枝失了理智,刻薄地吐出一连串冷言冷语。
其实摔得不重,平安符也本是赤红麻布缝成,但是从未见过关枝发这么大脾气的怡潇瑟瑟发抖,忍不住掉了眼泪。
抽泣声几不可闻,而关枝看着跪在地上默默垂首的怡潇,又感到有些抱歉。
暴躁是将帅大忌,从小生于军营长于军营,这不是她的习惯。
念及此,关枝回身,拽起怡潇,丢给她一条手绢,细细交代了她筹谋一天的计划。
关枝去叫醒她,顺便带一份手帕、合她尺寸的澜衫,把这个平安符带了,告诉她昨日我失礼,望海涵。
关枝恨恨道。池若水昨天睡得匆忙,绝无手帕和衣物。
她深知凉水与雏田风物天差地别,只论此地的土壤沙砾就能让初来乍到的凉水人水土不服。
别人不留心,关枝可是最受其苦。关老将军死后,她从军长升为将军,也要外出打仗了,开始上战场时大风猎猎,飞沙走石,雏田的土总会进入衣衫、迷了眼睛,她花了近一年才适应。
如果动手脚的事被池若水发现,还可以告诉她不适合此地,此土养当地人,却害外来者……说不定还有望吓退这个娇小姐!
当然,假如她实在气愤告诉了闻氏父子也不要紧,他们在外多年,况且还是男儿身,根本不会留意到沙土对人身的伤害,又怎么会在乎细皮嫩肉的池若水提出的荒谬可笑的不满呢?
怡潇不敢多言,小声请示道:
怡潇关将军,既然您已布下大局,奴就去执行了?
关枝去吧。
关枝盯着黄沙漫漫后的一抹霞光,歪了歪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