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目标算不上危险,却也着实难缠。
千凌随意的甩掉了剑上沾染的鲜血,将其收回鞘中。感受到手臂传来的轻微刺痛,她淡淡的瞥了一眼,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千凌并没有处理往外渗血的伤口,放任它滴滴答答一路流着,虽不算多,却也着实烦人的紧。
她脚下运起轻功,行动间踏竹落叶,好不威风。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千凌方才施施然落了地。此处竹林沿岸淌着一条河,河道笔直,清澈见底,晕染出一片波光粼粼。
隔着不远的距离,千凌便看到了落坐于石块之上,悠然自得的席诺,唇角似有若无的浅浅勾起,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
"阿卉,有没有想为师啊?"
席诺一张脸是一如既往的泠然,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可周身的气息却时不时散发着愉悦的讯息。
千凌也不气恼,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到底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席诺的性格她不可谓是不了解。
因此,她也只是挑了挑眉,右膝弯曲着半跪在席诺所坐的那块石头上,并不断的靠近。
两人的呼吸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对方,千凌到是毫不在意,只是含笑看着席诺。
席诺却是不免有些不自在,她转移注意力似的,四处打量着,而就是这样一遭,让她看到了千凌染着血的衣袖和“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受伤的手掌。
手掌是被利器狠狠“嵌入”后留下的血肉模糊,隐隐之间好似还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席诺这下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冷静了,她蹙着眉将视线转向千凌,却见千凌一副无辜的表情。
千凌也确实觉得自己无辜,身为刺客受伤总是在所难免的,她也不太能明白为什么席诺总是如此大的反应。
见千凌那副表情,席诺便知她的想法。无奈,只得带着千凌往不远处的木屋那去。
席诺牵着千凌的时候,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以至于弄疼她,故而只是牵着千凌的手腕,只是哪怕如此,她也依旧还是放慢了脚步,不敢走的太快。
席诺将千凌往木屋中唯一的床上引,待到床边,一把把她按到床上,态度十分强硬,容不得反抗。千凌倒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的任由她摆布。
安置好了千凌,席诺自顾自的往柜子那去,开始翻找医箱。这里刚刚安置好不久,东西多少有些不齐全,有些东西只能用其他东西来代替。
席诺提着医箱的时候,脸色是阴沉的,如黑云压顶一般,倒是难得的可怖,千凌到是浑然不在乎,甚至还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歌,只是她倒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席诺把医箱放到床边,拿起千凌的一只手就开始处理伤口,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席诺脸色极为黑沉。
伤口实在是深,而且横穿着整个手掌,仔细观察之下似乎还能看到森森白骨。也不知道是习惯了受伤,还是习惯了疼痛,千凌竟只是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身体轻微颤抖,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表现。
处理伤口是极为漫长的,席诺又向来细致入微,生怕让千凌因为她的疏忽大意更加疼痛,于是时间更是长久。
千凌却是有些忍受不了这份寂静,平日里她和席诺相处从未有过此等情况,难得的产生了无措的心理。
尤其是看席诺那副模样,她莫名的感到烦躁,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想看到千凌这副阴沉消极的模样,于是她本着安抚一下她的小徒儿的心理,出声了。
"不用担心啦,我这伤口就是不小心摔倒的时候被东西划得,没有多大的事"
千凌也知道这话的可信度低,但是她实在是看不得席诺那副模样,像是易碎的玉石,下一秒便会土崩瓦解。
席诺听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了低头,在千凌的伤口处吹了吹,痒痒的,却又很温暖,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你不信?"
席诺包扎好了一只手,便开始处理另外一只手,听此,愣了一会儿后,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动,如同蝴蝶的羽翼般扑闪扑闪的,她看起来心情不好,嗓音听起来也是闷闷的。
"师父既然说是摔的,那便是摔的"
千凌无意识的挑了挑左眉,下意识的咬了下唇瓣,轻轻的叼着些软肉,看着不像是勾引,倒是帅出了新高度,她弯腰朝席诺那边凑进,语气试探的问道。
"你,生气了?"
"不敢"
这话听不出来什么,却透露出了一个情报,那就是席诺确实是生气了。
千凌听此,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哄人,席诺又一心一意的处理伤口,如此一来,整个小屋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不少。
伤口处理完后,席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坐到了千凌的旁边,她也不看千凌,只是低垂着头,未束的长发顺着动作滑落,看不清表情,她语气闷闷的说道。
"师父,与你而言,我与他人是否并无差异"
千凌许是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又抿着唇,在脑海中好好的想了一下,席诺也不着急催促,千凌想好后,斟酌了一番言语后,方才开口说道。
"你是我养大的,与他人自是不同的,"
席诺低垂看眉眼,轻"嗯"一声,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千凌心中的警铃却被敲响,半旋转间,原本面朝着千凌的方向,面朝外了。她的双脚一上一下的在地上敲打着,脸上是一派笑意盈盈,故作随意的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席诺却是抬眸看向千凌,微微勾起了唇角。不常笑的人笑起来自是好看的,席诺亦是如此,如夏日的冰饮,冬日的暖炉,她又摇了摇头。
"突然想到罢了"
千凌倾斜着身子朝席诺的方向歪了歪,两人四目相对,面对着面。千凌见席诺眼神有些不受控制的躲闪,耳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红了,笑容更是灿烂如暖阳。
"在我心里你就如同是我!"
"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席诺神情却更加落寞了,牙齿咬着下唇,眼神中透着几分难过
“那你会因为利益,杀我吗?”
千凌可能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被噎住,好吧,她对自己下手挺狠的,阿卉会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而就在这么一小会中,席诺那神情就更加落寞了,周身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不会”
千凌沉思片刻,毅然回道
席诺听此一言,周身原本有些阴暗的气息,瞬间消散
”你远比我的性命重要!”
千凌此句铿锵有力,眼神坚毅
席诺听了,半跪在床上,缓慢的向千凌靠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既然如此,师傅便因该对自己好一些”
“你说在你的心中,我与你平等,那么你=我,你又说我的性命远比你自己本身重要,可在我的心目中,你胜过一切,在你=我的前提下,你>我,既然如此,你都把我放在这样地位,你便更应该好好待自己,否则便是伤害了我”
席诺这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也不给千凌一丝反驳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觉得席诺说的很有道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被绕晕了,因为席诺也有些被自己绕晕的感觉
席诺见千凌不说话,便往前更凑进了一些,两人之间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的距离,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晕染出一片绯红,千凌见状赶忙说到
“是,我会记住的”
席诺却不依不饶,誓不罢休,她难得的没有闪躲,直面千凌的目光。
“若是你没有做到呢?”
千凌挑眉,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就罚我喽”
席诺眼神微暗,声音此时有些低哑
“什么都可以吗?”
千凌食指与拇指蹭了蹭下巴,沉思道
“差不多,但是会威害到我的就不行了”
席诺抬头看向千凌,眉眼弯弯,嘴角不禁勾起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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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久的将来,千凌也为自己的话付出了“严重”的代价,她一度悔不当初,却又看在席诺帮她揉腰,如此贴心的份上,一次次的心软原谅了她欺师犯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