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离出嫁还有一个月，明日起母亲要教授我一些做妻子的礼仪规矩。我好像才意识到，我要嫁人了，还是一个我素未谋面的人。我想起上元节时母亲的背影，“我一嫁做人妇，断不能再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胡闹了。”以后我是不是也同母亲一样，在丈夫不在时不能单独出门，每日操劳，管理家中的大小事物，一生将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我摇摇头，想想就心烦，干脆带着阿悟去芦苇丛，珍惜这最后尚且轻松的时光吧。母亲见我快要出嫁，也对我每日出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门外的侍卫假装困倦假的不能再假了，我每次加他们都觉得好笑，不过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到了芦苇丛，我却远远的看到有人在舞剑。我示意阿悟莫要惊动那人，悄悄的走近一瞧。是卢炜。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挥刀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我在上元节时也看到过舞剑的表演，可是此刻才真正领略到它的精采。卢炜察觉到有人，转过头来，我拍手称赞道：“卢侍卫真是好剑法。”他俯身，道：“小姐谬赞了。”

我和他坐下来，都望着远处发呆，听着风吹动芦苇的沙沙声。

“属下……冒昧问一句，小姐何时成婚？”

“一月以后。”

他没有回答。

我们就这样，在芦苇丛中坐了一下午，再也没有说过话。直到太阳西沉，芦苇都被染上了金黄，我才想起时候不早了。我起身与他道别，刚走出了不久，卢炜叫住了我。

“小姐！”

我转身看向他。

“愿小姐，一切安好。”他规规矩矩地弯下腰，朝行了个礼。落日的余辉洒在他的身上，我想起上元节的那天晚上，烟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无论是落日还是烟花，都很好看，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想说些什么，但我和他好像隔得很远，好像我的声音会散在风中。我朝他点点头，还是转过身走了。

阿悟在马车上问我为什么哭了，我说大概是因为快要出嫁，舍不得家，也舍不得这片芦苇丛。她笑着说：“没关系，就算嫁过去了，我也能偷偷带小姐出来。”我说：“你可不能随我嫁过去，我已经向请了你与王侍卫的婚约，你忘啦？”阿悟低下头，我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好像也要快哭了。“小姐，我舍不得你……”我握住她的手，说：“只要你与王侍卫真心互相喜欢，你过的幸福，我便心安了。”

“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还是希望你可以嫁给喜欢的人。”

后来，阿悟与王侍卫成婚，我亲手为她披上盖头，她又哭又笑，搞的妆都花了。我也再也没有看到过卢炜，听新来的侍女锦儿说，他去羽林军了，虽是个小兵，但也能为父亲打探一些消息，也算是还了这些年的恩情。我点点头，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了。此时正是五月，我看着窗外，一片春意盎然，只是阳光有些刺眼。